隨著村民們的挖掘,整個排水係統顯露在大家的眼前,這一段好幾米,被一條像是蟒蛇一樣的東西堵了個嚴實。
說是蟒蛇,其實那是村民們的叫法,我們之前見過小的,知道這是蟒蚯,巨型蟒蚯。
黑狗血不斷的滴在巨型蟒蚯的身上,‘嘶嘶’的聲音不絕於耳,那巨型蟒蚯在排水係統裏麵不斷的翻滾,身子像是被滾燙的油澆到了一般,滋啦啦的冒著黑氣。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是靜默的,估計都被嚇傻了,這麼大的蟒蚯,肯定不是人運過來的。
我們之前在夜裏看到有人往墳坑裏麵倒東西,現在知道是那三角眼姑爺在往裏麵倒蚯蚓,蚯蚓不大,蟒蚯也隻有筷子長短,這蟒蚯進入到排水係統裏麵,按道理來說根本不會堵住整個排水係統,身子也不可能長得跟蟒蛇一樣。
我忽然便想起了之前我在弄那棵歪脖子樹的時候,聽到嘩啦一聲,那一聲,估計就是蟒蚯在排水係統裏麵劃拉出來的。
這蟒蚯是以墳地裏麵的腐煞之氣為食的,進入排水係統,吃的可是整個墳地的髒東西,那棵歪脖子樹這些年在這一片集聚了多少髒東西,我們看著蟒蚯在短時間內長成這種體型便一目了然了。
黑狗血避煞,這話一點不假,七遍黑狗血塗完,然後再彈濺到蟒蚯的身上,我們眼睜睜的看著那蟒蚯的身形不斷縮小,最終化成了一灘血水。
在二叔的引導下,所有人都跪在墳坑邊上燒紙錢,墳坑裏麵的水之前被歐陽家用水泵給抽掉了,點燃的紙錢燒盡,紙灰全都推進墳坑裏麵,連帶著周圍的泥土。
我永遠忘不掉那一夜,墳地裏麵,遍布燒紙錢的火堆,而歐陽家的方向,火光衝天。
紙灰混合著泥土,將歐陽毅的墳坑足足填起了兩米高,壓實了之後,二叔才讓人收手。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天邊忽然沒來由的響起了一道炸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瞬間將歐陽家別墅的火撲滅。
這一陣大雨,來的快去的快,墳坑裏麵雨水,立刻隨著打通的排水係統排了出去。
二叔大喊:“這就是福報啊,準備下葬。”
靈堂已經被燒毀了,那口棺材也被燒的一幹二淨,歐陽華親手將他父親的骨灰收斂起來,放入剛剛送來的骨灰盒子裏麵。
趁著這個空檔,二叔卻在外麵紮紙馬,我蹲在一邊搭下手,看著二叔嫻熟的技藝,眼紅的不得了:“二叔,你什麼時候把你這滿身的本事都交給我啊?”
“你小子還用教?看著便是了,又不是石頭腦袋,看多了自然就會了。”二叔的手不是很靈活,紮紙馬又是個精細活,紮完一個,第二個實在是紮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點了一根煙,指著我說,“旭哥兒,你紮。”
“可拉倒吧二叔,我剛才就看了一遍,紮不好。”我連連搖頭,這事情又不像平時玩兒的,一個紮不好,還能紮第二個,這要是一直紮不出來,會耽誤吉時的。
二叔一瞪眼睛罵道:“你看你那個慫樣,剛才還說要跟我學,這會子讓你自己動手你又慫了,孺子不可教也。”
我竟無言以對。
默默地拿起竹篾,回想著二叔剛才的手法,圈圈弄弄,好一會兒,才將一個小馬的形狀圈出來,然後便是剪紅紙,往竹篾小馬上麵糊,歪歪扭扭的,在二叔的指導下,終究將一匹小紅馬紮出來了,又出了一身虛汗。
“二叔,人家葬禮都是紮白馬,你咋紮個紅馬啊?”我有點不理解,總感覺不倫不類的。
“白馬,代表孝子,紅馬,代表賢孫,讓他的孫子們送一送他,也好。”二叔沒有多說,我也就不多問了。
等到那邊喪葬隊伍齊整了,葬禮便開始了,很普通的流程,我們一直在一邊看著,跟著喪葬隊伍後麵。
抬紙馬的,是歐陽毅的孫子孫女,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後麵,才是扛白幡的,再後麵,歐陽華他們兄弟端著篩子。
下葬的時候,先是紅馬點著,燒起來之後,扔進墳坑裏麵,二叔安排徐哥捧著一張紙人朝著墳坑叩拜,那紙人也是二叔之前剪的,我估摸著是代表現在還昏迷不醒的葉天紋吧。
隨著徐哥三拜九叩之後,一道紅霧從墳坑裏麵騰起,隱隱約約的,我看見兩匹小紅馬上,坐著兩個孩子,笑眯眯的從墳坑裏麵飛了上來,還衝著我感激的笑了笑,朝著西南角飛去了。
我不知道這一幕有沒有別人看到,但是我的確是看到了,心裏麵明白,這便是歐陽毅和那銜草結環報恩的魂魄去投胎了,希望他們能有一個好的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