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引渡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先要描的,是被引渡的花形,然後再將被引渡的花形,仔細的添補,形成新的花形,上色,等待。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選擇白月季的原因,因為同是月季,花形幾乎是一樣的,我隻需要在原有的白月季花形上麵,刀尖再多下一分,重新沿著原來的輪廓,再描一遍,然後上色,之後便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在左小膀子上先下三分力,描出了白月季,然後再用四分力,再描一遍,之後取出綠色顏料,上色。
因為有雨,我隻能將化妝箱吊在歪脖樹上麵,然後將小膀子放在化妝箱的下麵描,嘴裏麵含著手電筒。
整個過程不僅僅是痛,累,最重要的是,心裏麵還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折騰到現在,估摸著都有三點多了,我來自農村,知道農村人們的生活習性,早睡早起,勤勞的人們,大多五點左右就起來了。
更何況是家裏麵辦大型喪事,睡不著的人更多。
等我描好了,估計有四點多了,我身上已經凍得跟冰棍似的,左邊被描花形的那個小膀子,一直抬著,都有點僵硬了。
收起繡春刀,將嘴裏麵的手電筒拿在右手裏,照著那花形,等待著‘引渡法’起效果。
等了好一會兒,就在我以為我失敗了的時候,那花形上麵,開始不停的起泡,越來越大,那種感覺,就好像皮層底下,有什麼東西在往上麵頂一般。
那起泡越來越大,我的膀子很疼,那種疼,真的是鑽心的。
那一刻,我就在想,我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錢嗎?還是義氣?還是為了拜師?
深更半夜的,在這大雨天裏,泡在墳地裏麵,擔驚受怕,而且並沒有人知道我們這麼做。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除了我們心甘情願,其實真的沒有誰硬逼著我們去做。
但是我們能不做嗎?
不能!
除非是不知道,否則,隻要是事情找上我了,我這種人,就一定放不下。
這是典型的自討苦吃,過程很痛苦,甚至風險大到有時候差點丟命,可是每一次做完了,看著我們拯救的那些人,心裏麵卻又止不住的高興。
或許,這就是我們這個職業本身所具備的特質吧,奉獻,是我們腦子裏麵必須常有的一種思想領悟。
所以我現在也漸漸的明白了,其實陰陽行當裏麵,為什麼也會有善惡派係之分。
善,便是奉獻,舍小我為大我,就像我二叔。
惡,便是索取,用自己的修為,毫無道德底線的去幫助一些人,用盡一切手段,達成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
這種人,在我看來,根本不配在陰陽行當裏麵待,即使道行再高,也不配!
因為,他沒有匠人精神,即使是走陰陽,我們也要走出骨氣來,讓人們一聽到你是一個陰陽先生,便肅然起敬,而不是第一反應便是,哦,你是一個江湖騙子!
但是,現在整個陰陽行當裏麵的風氣,似乎根本不正,給人的印象也不好。
想要改變現狀,需要經曆一個艱難並且漫長的過程。
我想,像林大爺、董爺之類的,老一輩的陰陽行當裏麵的得道者,他們曾經也為之努力過,但是失敗了,所以選擇了退出來,過著半歸隱的生活。
也忽然明白了,董爺為什麼一直就想讓狗子跟著我,或許,他是覺得,我們年青一代,是陰陽行當的未來吧!
就包括張瑾,董爺那麼照顧張瑾,其實又何嚐不是一種培養,一種想要讓陰陽行當的匠人精神發揚光大的舉動?
膀子上猛然傳來的劇痛,讓我一下子抽回了思緒,低頭一看,之前鼓起來的水泡,這個時候已經到達了極點,之後慢慢的回縮,皮膚一陣陣的拉緊,很疼,但是我卻很高興。
這就說明,引渡成功了,這種引渡,其實隻是最低級別的,所以一開始我還是有點信心的,所以才敢下刀。
要是那種難度級別比較高的,不同種類花形的引渡,以及陰陽相衝的花形引渡,我是絕對不敢輕易觸碰的。
等到皮膚慢慢恢複,綠色閃電月季形成,我將小膀子扣在剛才被刮了樹皮的樹幹上,一扣上去,滋滋的聲音立刻傳來,那歪脖子樹東倒西歪,就像是刮起了十二級大台風似的。
樹幹不斷的冒出黑氣,萎縮,枯萎,甚至地底下的根須都開始往地麵上縮。
足足過了有一分鍾,我猛然將身子往後彈去,連滾帶爬的朝著車子的方向跑去。
就在這個時候,天上雷聲陣陣,越打越大,天邊的閃電也一道接著一道,慢慢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