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朋友家住在山區,路虎開了有大半天的時間,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停了下來,我們已經到村口了。
還沒進村子,我們便聽到了嗩呐的聲音,吹的是哀樂,我皺著眉頭,揉著惺忪的睡眼朝著車窗外看去,就看到村子裏麵搭著白事棚子。
“村裏又死人了。”
張天奇在駕駛座上麵喃喃的說道,二叔冷笑了一聲:“壞事做多了,自然是要遭報應的,開進去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張天奇又啟動了車子,慢慢的開進了村子,沒開多遠,就有人迎了上來,張天奇鼻子裏麵冷哼了一聲,我猜來的那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應該就是他的朋友。
“天奇,你來啦!”
那人攔住了車子,轉到前車窗跟張天奇打招呼,張天奇沒有出聲,他被這男人害得那麼慘,見到他沒上去幹架已經算是脾氣好的了。
那男人看張天奇不理他,有些尷尬,轉臉看到坐在後麵的我們,笑嘻嘻的打招呼:“有新朋友來啊,去我家住吧,村子裏麵最近不太平,得委屈你們了。”
“那就叨擾了。”
我和張天奇都沒說話,倒是二叔開了口,很有禮貌的說道,張天奇驚訝的轉臉看著二叔,二叔衝他笑了笑,讓他稍安勿躁。
路虎停在了那男人家的門口,男人自我介紹,說他姓李,叫李虎,是個純正的山裏人,以前做過皮毛生意,如今就在家打獵。
我這才打量起他的屋子來,心裏麵不由的想笑,怪不得對我們這麼熱情,這一麵牆的皮毛,怕是想賣給張天奇呢。
“你還用打獵,在那小洋房裏麵拿出來的寶貝都夠你活幾輩子了吧!”
張天奇沒好氣的說道,那李虎直搖頭:“哎,這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對了,嫂子和孩子呢,不在家嗎?”
張天奇和李虎到底還是有一點交情的,雖然怨恨,但是那種從心底裏麵冒上來的關切還在。
從這點看起來,張天奇不是個惡人!
“你嫂子她們,哎,你跟我來。”
李虎歎息了一聲,帶著我們去了裏屋,一進門,我就看到裏屋的東麵供桌上,放著兩張黑白照片,照片裏麵,一個是三十七八歲的女人,另一個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怎麼會這樣?”
張天奇臉上的憤怒被不可思議代替,李虎搖了搖頭:“都是我們自己做的孽,你剛才進村的時候也看到了,每個月我們村子都要辦上幾次喪事,死的大部分都是婦女孩子。”
我們都沉默了,這是報應啊,當初連夜進小洋樓搶東西的,大多數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又是夜裏,婦女肯定帶著孩子在家睡覺。
而如今報應來了,最先受害的卻是這些無辜的人,這讓那些進小洋樓搶東西的人更加愧疚。
“可憐了嫂子和孩子,但是你活該,要不是你財迷心竅,會出這些事情?你就是罪魁禍首!”
張天奇咬著牙罵李虎,李虎伸手捂住臉,也很痛苦:“對,你說的對,但是我不知道會是這樣啊,我要是知道,就是給我座金山我也不會要!”
人就是這樣,不知道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總是將眼光盯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一旦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相信如果真的有一座金山擺在李虎的眼前,他還是會貪婪的去奪取,而不會像他現在說的那麼好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他出自於山裏,窮怕了,生意又失敗,早已經動了投機取巧的心思了。
“別打馬後炮了,這次我來,帶了兩位高人,就是想將這件事情了結了,還大家一個安寧,走,我們先去小洋樓看看。”
張天奇很幹脆,他同情的是李虎的妻兒,而不是李虎,所以拜祭過李虎的妻兒之後,情緒已經冷靜了下來。
倒是李虎攔住了我們:“客人剛到,一路風塵仆仆,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張羅點飯菜,我們吃飽喝足了再去也不遲。”
我當時心裏麵就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個村子遭遇了這樣的大災難,李虎聽到我們是來幫著擺平事情的,應該急不可耐的帶著我們去,怎麼還會這麼淡定呢?
事出蹊蹺必有妖,張天奇想罵李虎,二叔卻笑了笑,坐在了正廳裏:“好啊,正好我也餓了,那就勞煩了。”
李虎當時便高興了起來,出去張羅去了,我和張天奇都一頭霧水的看著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