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偉大,就剛剛,我還在想,要是傷到的是我就好了,那我就沒這麼煩惱了。我好像就是缺了這個底線。做事情一股腦的來,沒有計劃,也沒有分寸。”
“你是不是還是不夠在意飛人?”石芷隻能這麼推測,什麼是底線,她心裏最重的部分就是底線。
“在意?”隱竺想起沈君飛剛剛的絕塵而去,心裏好像這會兒才覺出疼來。“夠不夠我說不好,但我是在意的。”
石芷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情況下,她也說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來,雖然她很擔心隱竺會兩麵受累卻兩麵不討好。
馮隱竺也不再說話。對麵的好友挺著要足月的肚子等著為她分憂,可是她說來說去,卻覺得解不了她哪怕萬分之一的煩惱。倒出去的,還是要全部裝回來自己慢慢消化。可隻這麼一個來回,卻仿佛是把神經一根根洗涮一遍,疼之外,就是虛脫一樣的感覺,離解脫,實在是太遠。
那天晚上,隱竺沒去醫院,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就想緩一緩,緩一緩或者就想到該怎麼做了。
同沈君飛,就此失去了聯絡。隱竺的手機好好的,每天的電話不斷,但就是沒有來自他的隻言片語。隱竺總是下決心,今天他要是再不發消息或者打電話,我晚上就給他打。可是到了夜裏,真正從醫院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又會每每覺得時間太晚,會找這樣那樣的原因,消磨掉她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
給他打電話是需要勇氣的,短信編輯好了,去按那個發送鍵,也是需要勇氣的。草稿箱裏麵自動保存了太多她言不及意,修飾又修飾,精簡又精簡的語句,卻都在臨發送前,被她放棄了。
她何嚐不知道,這樣日積月累,放棄的就是他這個人,放棄的是他們共有的那段過去和會有的將來。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她不敢說她是為了誰,可是看到堅強倔強的吳夜來眼裏偶爾閃過的不安,她就知道,她的取舍隻能是舍掉沈君飛。或許,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個毫無懸念的選擇,但是,在隱竺這裏,卻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認得清楚的。
沈君飛來過的事情,吳夜來和馮隱竺誰都沒對彼此提過,他們都盡量做到一如既往。隱竺一如既往的無微不至,吳夜來一如既往的坦然接受,積極治療,可他們都知道,事情挑明了之後,變化的,誰也阻攔不了。
隱竺會下意識的多一分客氣,做什麼事情前,會詢問吳夜來的意思,再不會自作主張。吳夜來呢,對著她多少會帶著點籠絡和試探的心,但所有心願實現的前提都是他能好起來。所以,他對他自己的要求開始嚴苛起來,他的這種急進的做法,被馬醫生批評了好幾次,提醒他欲速則不達。
隱竺也勸,但勸了幾次見他不聽,也就不深說了,盡量不經意的打斷他幾次,讓他能有適度的休息。
公婆提了幾次,想讓她回家住,說是她晚上回去那麼晚,會給她父母添麻煩。而且送飯的話,也是在家裏住著方便。當然,在他們看來,諸多不方便的解決辦法就是媳婦還是自家媳婦,那自然就沒什麼不方便了。
隱竺當然不能搬回去住,別的不說,自己爸媽這邊就不會肯放人。用媽媽的話說,不會遊泳的,一條腿踩到河裏救人,那是見義勇為,要是整個人都進去了,那就等著滅頂之災吧,毀了自己個兒,也救不了別人。在媽媽看來,對吳夜來最沒啥幫助的就是自家女兒了,三心兩意的,還是留在家裏穩妥些。他們也不盼望著她能跟誰修成正果了,隻要她自己高興,怎麼過都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