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竺住院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瞞住她爸媽,後來連公公婆婆和吳夜來都知道了。
這件事,應該來說也不算是偶然。吳夜來終於把離婚的事情講了出來,拖了近一年了,又沒有複活的希望,怎樣也該說了。婆婆他們聯係住院前後隱竺的表現,始終覺得兒媳婦應該還能回來,所以一知道就不顧吳夜來的阻攔,給隱竺打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這電話來的真是時候,打電話的時候,剛好護士來給隱竺派藥,被婆婆聽出來她在住院。她的針當時已經都停掉了,口服藥還有一些,盡管身體還是虛弱,但炎症已經消了,醫生說再觀察兩三天就可以出院。
“怎麼住院了,是不是你住院了?”婆婆的聲調都變了。
“沒事,媽,我就是發燒,已經好了。”隱竺隻好說。
“在哪個醫院?”竟然是吳夜來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隱竺的鼻子一酸,眼淚就要下來。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無力無助也都過去了,沈君飛出現沒覺得該哭一下,跟爸爸媽媽也沒想到要撒嬌,可是,他算不上問候的一句話,竟然就讓她委屈得不行。“沒在家裏,是J市的中心醫院。……已經沒事了,要出院了。”短短的一句話,斷了幾次才說明白。
“什麼病?”吳夜來不相信真的沒事,馮隱竺的體質一向很好,很少聽她說這不舒服,那兒不舒服的。雖然離婚後看起來弱了點,但多年運動的底子還在,小打小鬧的毛病,她根本不可能住院,她不是那麼嬌氣的人。
“肺炎。”隱竺心知不說清楚隻會讓他們更擔心,索性坦白。事實上是要出院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你告訴爸媽不用擔心,我爸媽都過來了。等我出院回家,我再過去看他們。”
吳夜來沒再說話,隻是把電話交到媽媽手裏就進屋去了。他心裏都是兩個字,幸好,幸好。幸好不是太嚴重,幸好她沒事。
過了一會兒,媽媽進屋來,“小來啊,你是不是還有一天假,我和你爸合計著,你是不是去看看。手續是辦了,可媽病的時候,人家都能回來伺候我,咱們是不是……”
見吳夜來不搭話,她又說:“你爸說,你要是不願意去,就我們倆去看看,不看不放心。今年咱們家這是怎麼了,排著隊的進醫院。”到底還是不願意太勉強他,說著話,她也就出去了。吳夜來不肯說他們離婚的原因,隻說是他的錯。可是在當媽的看來,自己的孩子能有什麼大錯,兒媳婦當然也好,那就是溝通的問題,是離得太遠,兩個人有什麼誤會。
她早就覺得兒子媳婦之間不對勁兒了,但是真沒想到兩個人悄悄的把婚都離了。小來估計是舍不得,不然不會拖到現在才說實情。媳婦呢,好像也不是那麼絕情,這就讓她更覺得有必要去一次J市。這小半年還想著孫子的事情呢,沒想到媳婦都讓兒子給弄丟了。
吳夜來躺了一會兒,出來想洗把臉,就看爸媽都穿戴整齊了,要出門的樣子。
“你們都沒去過J市,不知道醫院,不知道病房號,身上也沒有電話,就這麼去?”
“我們抄了隱竺的電話放身上了,公用電話不到處都是麼,你放心吧。家裏有飯有菜,你想著自己熱了吃啊!”
“算了,我換件衣服,我去,你們在家等我電話吧。”吳夜來妥協。不是不擔心她的情況,也不是不想親自去看看,但是,是打著關心的旗號,就不會給人造成困擾麼,是聲明了是好意,就能讓別人真的感覺到好麼?他對此很懷疑。明明知道,所有的舉動,所有的關心,都並不單純,也不可能單純,卻還是要做。
此時,他終於能了解,隱竺當年為什麼明知道會遭冷眼還依然堅持。原來,真的在意,有時候是顧不上任何原則,真的喜歡,不僅是把他喜歡變成我喜歡,更多的是也想把我喜歡變成他喜歡。那不是簡單的要參與,那是有預謀的要占領。
下了火車,到醫院門口的鮮花水果店買了花,買了水果,標準的探病配備,吳夜來才撥通隱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