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信是薄薄的一頁紙,不過是短短十行文字,大概說了一下他們的大學生活。中心內容是強調,他們應該說幾乎沒有自由活動的時間,休息日、節假日都是按比例外出,時間上也有限製,她即使是千裏迢迢的去了,見到他的幾率也是零。
雖然他字裏行間沒有一點點叫苦,表現得很適應那裏的生活,但是隱竺還是能看出來,他對於在那裏以這樣的方式度過大學生活,還是缺乏準備的。除了上課、訓練,就是上自習。
隱竺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樣的院校什麼都包,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包辦是完全排外的,為的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徹底的改造一個人。隱竺用的是改造,因為她始終是對這種泯滅個性的強製方式不能理解,尤其不理解的是,吳夜來自己從未有過一聲抱怨。
她能想象,他那麼孤高獨立的一個人,突然進入那種隻能與他人被看成一個整體的環境,是多麼難以適應。
但隱竺並不知道,吳夜來相比別人來說,適應得算是不錯了。畢竟,他沒有太多豐富的個人愛好,又不是很喜歡熱鬧的個性。用他寫給家人的一句話可以很好的詮釋他的狀態,內心豐富的人,是可以在嚴格甚至嚴苛的環境中自己找到平衡。
去看他暫時不能成行,她開始給他郵東西。由於有自己軍訓的經驗,想來他們那裏也不能隨便穿衣服,所以她郵的東西以書籍、磁帶和各種零食為主。她不知道他究竟喜歡什麼,但是每次和同學一起看到好看的懷舊電影,她就會想辦法找到原聲帶郵給他。不期望他能體會到愛情故事的蕩氣回腸,她隻是希望那些經典的對白、悠揚的樂曲能豐富他的生活。一想到他在某個時刻可能會與她產生些許的共鳴,她就會暗自竊喜。當然,同理推到看到好的書,吃到好吃的東西……一切可能與他分享的東西,她都要買一份郵過去。
吳夜來自然不會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接受她的好意,可他又不可能一一的把東西郵還給她,他們發信都是統一收上去統一郵的,包裹之類的東西就沒這麼方便了。所以,他隻能回信給她,用言語無力的拒絕。零食不允許吃,課外書不可以看,與教材配套的聽力磁帶,也都是固定的時間才可以聽。但是這些規定,真的要一一說給她聽,他卻又不那麼甘願。仿佛同她講太多這裏的細節,就難免會將她再次放入他的領域,兩個人都故態複萌,重蹈覆轍。
隱竺郵來的吃的東西,他開始是放到櫃子裏麵。可是學校會經常檢查內務,這些東西是不允許放在櫃子裏麵的。無處可藏,就隻能分而化之了,讓同寢室的人飽了口福。但是,連他們吃到後來都說,實在是吃不下了,多好吃也吃不動了,就可見她郵的多沒有節製了。
吳夜來迫不得已,隻好在周末統一打電話的時間,按照隱竺留的電話,給她打過去。他打過去的時,還不到八點,卻沒料到她並不在宿舍。也正是這個電話,讓吳夜來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