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她後悔嫁給他了麼?吳夜來不願去想這個問題。

剛結婚的時候,戰友們都打趣他,說他比較有正事兒,高中的時候就知道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做打算。不然,以他們的環境和條件,想娶個城市裏麵的、家境又好的姑娘,套用一部大片的名字,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被人豔羨的背後,也是不為人知的惶然。吳夜來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但是他的這種自信,僅限於工作方麵的能力。對於女人,他始終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而女人這個名詞,與他自己相聯係的結果,就單指馮隱竺了。

在吳夜來看來,馮隱竺和她的名字剛好相反,她什麼都喜歡放在明麵上,絲毫不懂得隱諱的美德。她的喜怒哀樂,從來是要別人一起分享和分擔的,那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吧,他的信心源於他對自身能力的肯定和信任,而馮隱竺的自信,源於她骨子裏無可救藥的優越感。她的這種優越感,倒也不是盛氣淩人的那種自我感覺良好,而是想當然的對她自己的滿意和滿足。她的一切判斷都是從她那一點出發,盡管她沒有妨礙到其他人,但是,一旦她的決斷中包括誰,那麼,她的意誌是不容撼動的,而吳夜來就是被劃入次數最多的那個身不由己的人。而事實證明,隻要她想,她就能做到,他不是也順利的被做掉了麼!

吳夜來也知道自己始終抱持這種想法,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賣乖的嫌疑。但是,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馮隱竺了。她能夠不顧一切的爭取,那麼,就能夠毫不猶豫的放棄。與她的無與倫比的熱情對應著的就是無可比擬的無情,可能一瞬間的爆發,就像當年莫名其妙的癡纏一樣,難說她哪天就厭倦了,也會毫無預兆的結束。所以,對於馮隱竺,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不能阻礙她來去的自由,那麼,就隻能約束自己,恪守著自己的防線。

吳夜來腰板挺直的蹲在那裏穿鞋,一貫的毫不懈怠,英氣逼人,看在隱竺眼裏,卻難有欣賞的心情。若是以前的自己,怎樣也會拉住他,要陪他同去吧。可現在,隻覺得腳墜千斤,仿佛腦中紛亂的思緒,此時已經遠遠超過了自身的重量,就這麼疊加在身上,重重的壓向雙腳。

“晚上想吃什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用麻煩了,我在醫院隨便吃一點。”吳夜來也是好意,他覺得他回來盡一份心、出一份力,就該讓家人休息好,這才有意義,絲毫沒覺察這樣也會讓隱竺傷心。

晚上不回來住,晚飯不需要送去,隱竺沒再看他,轉身走進屋裏,坐在床上,然後慢慢躺下。都道人心難測,原來難測的不僅僅是別人的心,自己的心思也一樣莫測。從什麼時候開始,要的越來越多,想要又不肯說,隻是一個人賭氣呢?愛情,在一個人的單行道上,已經誤入歧途,漸行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