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此時並沒有意識到,他關於馮隱竺的希望,是多了一點。
憑空多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隱竺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裏,做些什麼。以家裏現在的狀況,她是應該馬上振作精神到醫院幫忙的,可是偏偏兩隻腳特別的沉,動也動不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是該做的,可什麼是她想做的呢?她甚至都不敢去想這個問題,毫無意義的、沒指望的空想與少女時期的夢幻不同,後者可以看作是生活的花邊,浪漫而美好;前者卻是箍住腰身的不合體的裙裝,讓人透不過氣之餘,還會反襯出自己的醜態。
隱竺知道自己需要減壓,需要好好的放鬆一下。可是真的認真去想該怎麼放鬆,她反而有點不知何去何從了。回家看看父母?這個念頭其實已經很久了,但是她總是不敢回去。媽媽去年退休了,這個時間應該在家裏。
隱竺的父親是公務員,母親在保險公司工作,兩個人是大學同學。隱竺結婚的時候,他們極力反對。並不是有什麼門當戶對的偏見,可把女兒嫁給一個常年不在家的人,而這個家的負擔又是那麼重,但凡是父母,都不會無動於衷吧。但到臨結婚之前,見實在拗不過女兒,他們還是把她叫過去,給她一個存折,囑咐她買個房子搬出來單住,他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看她一個人擔負一大家子。
隱竺至今都記得媽媽拉住她的手說:“小竺,你怎麼都要嫁,我和你爸攔不住你。我們或者考慮得太多,但我們為了誰?我們是為了你。我們希望你們結婚後單過,畢竟他經常不在家,你一個人住在婆家,也不方便。”媽媽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甚至是有點哽咽的。
隱竺又何嚐不知道自己不孝,她是家裏的獨女,爸爸媽媽經常說,等她結婚,給她在家附近買個房子,讓她可以天天回家吃飯,還可以幫她帶孩子。她的父母是那種特傳統,也特含辛茹苦的父母。雖然她自覺從小到大很少給他們機會操心,他們在她讀書的時候,依然會每天比她早起很多,做好飯送她上學,晚上放學會接她回家。不論她的表現怎麼樣,他們都是數年如一日的關心她,支持她。
隱竺是很乖的。她在學校怎麼玩,和同學怎麼交往也好,但是隻要回家,她就很少出門了,都是在家裏陪陪爸爸媽媽。大學的假期,有數的幾次出門,也都是為了吳夜來。她的叛逆,也隻為了他。
終究是辜負的父母的一番好意。她當時雖然接過來存折,可根本沒跟吳夜來提過這件事情。她怎麼會不明白兩個人過自己的小日子舒服,吳夜來不在家的時候,她更大可以回家住,既順了父母的意,又全了自己想嫁他的心。可是,他家裏當時的情況,讓她實在難以啟齒。隱竺也隱隱明白,家裏的需要或者是吳夜來娶她的真正動因。但那個時候,陷在愛情中的她,隻看得到他,以後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他身邊,就是她那時對婚姻的全部期待。
結婚以後,非但沒按父母的意思搬出來住,更是連家都難得回去一趟。自己回去吧,怕他們擔心,也不想聽媽媽轉彎抹角的探聽吳夜來什麼時候轉業的事情,因為她沒有答案。同吳夜來一起回去,更是罕見。即便是回去,也就是略坐坐或者吃個飯就走,她的房間,從結婚以後,就空置至今。在車站上徘徊了好久,她還是坐上回婆婆家的車。能休息的時候,她還是想一個人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