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玉的屍體焚化的過程,楚熙然哭的聲嘶力竭,若不是洛寒拉著,真擔心她會當場給方玲玉陪葬。
“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媽媽,帶我走吧!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媽……”
“你走了,我怎麼辦?以後我怎麼辦?我怎麼活下去?”
洛寒和一個女工作人員拽著楚熙然的手臂,任憑她拚命的扭曲自己的身體。
至少那一刻,洛寒看到了楚熙然的痛。
“楚熙然,你還有孩子,想想浩浩,你也是母親!”洛寒低聲怒斥楚熙然,扭動的軀體終於消停了。
但哭泣依然在持續,“你不懂,你不會懂!你這麼幸福,怎麼會懂我的痛!”
龍梟蹙眉,“洛洛,由她去。”
楚熙然從頭哭到尾,好在她撐住了沒崩潰,隻是看骨灰盒的瞬間,實在沒能挺下去,暈在了洛寒的臂彎。
……
“姐,我沒有別的奢望,隻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同意把我媽葬在繼父墓碑旁邊,一個的位置就夠了。”
楚熙然醒來後,看到洛寒第一句話就是替母親求個埋骨灰的地方。
起來也是心酸。
但洛寒不同意,父親和母親是原配夫妻,兩人的墓碑已經在一起了,不可能再容下一個方玲玉。
“墓地我幫你媽選好了,風水大師挑的,大概可以護佑你下半生平安無事。”
楚熙然還想爭取,但骨子裏的自卑讓她張不開嘴。
心裏的酸楚卻翻江倒海,苦笑的自言自語,“沒想到,她拚了一輩子,嫁入了豪門,最後卻連一個埋骨的地方都沒有,嫁了兩個人,卻沒有一個能陪她到老。”
楚熙然捧著臉,淚水滲透了指縫,手背上的輸液針頭被她扯動,繃帶溢出鮮紅的血跡。
方玲玉沒有留下遺囑,什麼都沒有留下,走的一幹二淨,清清爽爽,什麼都沒有了。
“你好好休息,三後參加葬禮就行了。”洛寒幫她拔掉針頭,藥水快滴完了,索性打好醫用膠帶封住了針孔。
楚熙然茫然的哭,“為什麼我什麼都不如你?為什麼我那麼努力,那麼拚命,到頭來還是不如你!”
洛寒清瘦高挑的身子高高的立在病床前,目光澄澈卻沒有溫度,“楚熙然,你心術不正,到現在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楚熙然擁緊被子將臉埋入,哭的床都在抖,“我錯了嗎?我用我的方式努力活的更好,有什麼錯?!
沈家破產,我一分錢都拿不到!沈遼作惡多端,我卻被連累坐牢!
坐牢啊!我還這麼年輕,這輩子都完了,完了……
我媽被逼瘋,現在又……為什麼!為什麼老這麼對我?”
“你把努力的方向搞錯了,你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通過男人碾壓我,可是你別忘了,一個男人如果隻要你的身體,遲早會厭倦,永遠有人比你年輕,比你新鮮。”洛寒哀其不幸,可又怒其不爭。
楚熙然抬起頭,哭紅的眼睛隔著淚水看光彩亮麗的洛寒,“你呢?你憑什麼相信龍梟會一輩子愛你?”
“我信他,因為我愛他。”
三後,方玲玉的葬禮。
當早上便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冬的雨陰冷陰冷的,雨中夾著寒風,吹到臉上如刀刃。
方玲玉的墓地在京都西邊,京都最貴的墓園之一。
葬禮現場,隻有冷冷清清的幾個人。
龍梟夫婦,楚熙然,袁淑芬,方玲玉娘家年邁的父親,還有被抱在懷裏的浩浩。
方玲玉生前那些打得火熱的牌友一個都沒來,平時一起喝下午茶看歌劇的貴婦更是沒有一個露麵。
灰蒙蒙的雨幕扯開一張密匝的網,黑色的雨傘下,黑色的身影。
蕭瑟的墓地隻有鬆柏還綠著,卻更添了寥落凋敝之感。
孤零零的墓碑上,方玲玉麵容精致。
楚熙然撐著雨傘,好幾次哭的變了腔調,“媽……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袁淑芬歎了一口氣,終究沒有一句話。
她身體不好,龍梟讓楊森先送她上了車。
雨勢大了,墓碑前很快隻剩下了三個人。
楚熙然跪在泥濘中,新鮮的白菊被雨水打濕,凋落,爛在泥窪裏。
龍梟一手撐傘,一手抱著洛寒的肩膀,“走吧。”
洛寒心裏酸酸的,“就這麼沒了……方玲玉就這麼沒了。”
烏雲黑壓壓的往下湧,嘩嘩的雨聲自雨傘散開,成串的雨水順著雨傘流,滴在地上,和積水碰撞激起水花,一些水花濺到褲腳,打濕了鞋子和褲子。
可是沒人在意。
龍梟更用力的把洛寒抱在胸口,“能被你喊一聲媽,她這輩子值了,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