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醫生也跟著低聲啜泣,他們明白的,病人本身就是心髒病患者,現在又大出血,無法及時輸血,哪兒還有活路?
唐靳言痛苦的撐著額頭,低聲道,“好了,去抱孩子吧。”
小護士點頭,抬頭看到蒙著麵紗的楚洛寒,哇一聲哭的更誇張了,“為什麼要死人啊?”
她一哭,楚洛寒跟著肝腸寸斷。
孕婦看到自己的寶寶,憔悴的臉上綻開了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兩行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軟弱無力的手指輕輕的碰了碰孩子的小手,說不出的喜悅和悲痛,攪動了整個房間的人。
楚洛寒實在不敢再看一眼,轉身背對著病人無聲掉淚。
“醫生,可不可以……可以不可以讓我……多活一天?一天……也好。”孕婦抓住唐靳言的白大褂一角,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白大褂,病人虛弱的聲音哀求起來好像慘敗的枯葉在做最後的掙紮,不願飄零。
唐靳言無聲,無語,大手握了握她的手,“好好看看你的孩子。”
“一天……不管付出什麼代價,讓我再多活一天……我想……我想再看一眼我的孩子。”
女人不願放棄,她的生命特征正在一點一點減弱,血液已經降到了30,70。
多一天,哪怕一天,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楚洛寒緩緩回頭,再次與唐靳言四目相對,真的……可以嗎?
輸了帶有病毒的血液,的確可以讓她多活一天,但是,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啊!
“求你……醫生,求你……”
楚洛寒攥緊了拳頭,走到窗前,“唐靳言,你替我翻譯。”
貼在她的耳邊,用隻有三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我的血型和你一樣,但是……你知道艾滋病啊?我身上有艾滋病。”楚洛寒說著眼淚再一次噴湧!崩潰的噴湧不止!
唐靳言做了翻譯,女人聽完臉色大變。
艾滋病,那種得了會生不如死的病。
楚洛寒擦掉眼淚,“這樣,你願意嗎?”
病人神色驚恐,宛若看鬼魅一樣望著楚洛寒,沒敢說話。
楚洛寒扶著床沿站起來,她怎麼會願意呢?得了這種病,就再也沒有指望了。
女人看著旁邊的嬰兒,嘴角溢出淺笑,?“我……願意,隻要……多活一天……我願意。”
“洛寒……你……”唐靳言抓住了她的手臂,“你這麼做,就瞞不住了,你知道嗎?”
楚洛寒笑了笑,“能讓她多活一天,我還怕什麼?抽血吧。”
“你真的想好了?”
楚洛寒點頭,“快點,她等不起。”
爭得了所有家屬的同意,同時,“蒙麵”女人患有艾滋病的事實也公之於眾。
血,從她體內流出,輸入產婦身上,兩個女人側著臉相視一笑,這一刻起,她們的命運似乎就連接在一起了。
產婦脫離了危險,楚洛寒卻因為一次輸液過多病倒了。
“怎麼這麼傻?”唐靳言心痛的順了順她的頭發,怎麼這麼傻,這個小笨蛋。
楚洛寒躺了一整天,臉色終於恢複了一些,她瘦弱的巴掌臉上微微一笑,“我就是這麼傻,你才知道?”
他溫柔的笑,端起補血粥放在唇邊吹了吹,“喝粥吧,傻瓜。”
“過幾天……給她化驗一下吧,看看她對病毒的抗力。”
“讓給她做化驗,為什麼自己不肯?拿到化驗單到現在,你一次也沒主動說過去化驗。”
“你想聽實話嗎……我不敢,咱們醫院的體檢,是京都最權威的,我還能去哪兒化驗?再說,這個病,化驗不化驗,有什麼區別?早發現早治療?嗬嗬……”他淒然的笑了笑。
憋在心裏的話,終於說了出來,是啊,為什麼就是不肯去再化驗一次呢?是真的沒那個勇氣再承受一次……打心底裏,不敢。
唐靳言不再言語,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拿走空了的碗,走出房門,唐靳言眼底的淚便再也兜不住,刀子一樣刮傷了臉。
一周後。
龍家別墅。
“啪!嘩啦!”
瓷器被摔碎的聲音從二樓的臥室傳來,嚇得袁淑芬和傭人沒一個敢上前半步。
“滾出去!”
龍梟嘩啦將桌麵上的照片全部掃到地上,照片上,唐靳言和楚洛寒曖昧的姿勢,惹人遐想。
“老板,這些……或許還有待查證。”
“滾!”
手中的鋼筆“啪”摔在地板上,梟爺盛怒之下幾乎要殺人滅口!
季東明退出辦公室,空蕩蕩的房間內,龍梟痛苦的抱緊了自己的頭,心與神經劇痛的幾乎破裂掉!
這個女人,她到底還想怎麼樣?懲罰他?報複他?為什麼不直接當著他的麵,直接衝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