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宋星辰總算是醒來,不過隻說了幾句話便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宋家人的心依舊是半懸著。
宮裏派來禦醫,診治的結果和沈一一樣,宋星辰是被下了過量的迷藥,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嗜睡,最多三五日便能徹底排出迷藥。
不過迷藥過量也是有後遺症的,斷則半月之內,多則半年之內都會有頭疼的症狀,身子也會虛弱一些,需要好好調理休養。
第二日早朝,忠勇侯再次上朝,卻是為請罪而來,直道被小人誤導而冤枉了宋星辰,並表明賀如慧如何的賢惠大度,不但不信市井讒言,還親自回娘家為宋星辰開罪。
皇帝早就知曉真相,當庭訓斥忠勇侯,並罰俸祿一年,暫時停了忠勇侯的職務,將其手中的兵權一分為二交給周灃和忠勇侯世子掌管。
周灃更是當朝請旨,請皇帝對宋星辰進行補償,以天子恩賞來向世人證明她的無辜,還宋星辰和宋家清白以及公道。
因流言一事,皇帝對宋星辰有幾分不喜,但宋家有兩個棟梁之才,夜朗也是周灃的幕僚,皇帝自是要進行安撫,當朝下旨禦賜女主為安然縣主,並加以物質賞賜。
“早知道京城這麼多的是是非非,當初就不該讓星辰進京,在靠山村做個小農女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無憂無慮的。有你這個員外郎的父親,還有兩個當官的父親父親,一個要做王妃的姐姐,就算是把天給掀翻了都沒人敢招惹她。”宋呂氏神色憔悴,看著兩箱子皇家的賞賜,卻沒有半點高興。
宋三山也是歎息不已,因為宋星辰還在昏睡中,聖旨是由他代為接下的,可拿到手裏除了沉重和心痛,再無其他感覺。
一個縣主的身份,的確是榮耀非常,便是那些一品大員的女兒也沒有這等殊榮,可宋星辰得罪的卻是皇子妃,哪怕是郡主也不是萬能的護身符。
宋三山比宋呂氏接觸的人事物更多,想的也更寬更遠,可他現在卻無能為力。
“別想那麼多了,老話講吃一塹長一智,這丫頭就是太順風順水的了,讓她忘記這世上不是有一顆聰明的腦袋瓜就夠了的,以後再做事也能小心著些。”宋三山說著便起身,雙手捧著聖旨去了佛堂,準備供奉起來。
等宋星辰的身體好些,這聖旨還是要重新接一回的,否則便是對天家不敬。
宋呂氏長歎一聲,命婆子將禦賜之物連同清單一並送到宋星辰的小庫房去,這東西是賞給宋星辰的,自然是要留著給她陪嫁的。
一連半個月,宋星辰都在養病中,並不知道家裏因為她的事而默默發生的變化,就連一向單純軟弱的宋三月都有所改變,都在努力的為宋星辰撐起一片天。
而宋睦和夜朗,最近一段時間更是忙的分身乏術,眼看著宋星辰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們若不布一局大棋,枉為宋星辰的親人和愛人。
且說宋陽,在楊捕頭和一眾捕快,以及能聯絡到的鏢局和路過的俠客相救下,這才逃離匪窩。
這次營救雖然將流匪團滅,宋陽主仆也安然無恙,卻有好幾個捕快慘死,楊捕頭更是替宋陽挨了一刀犧牲。
宋陽雖急於回京複職,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隻能上書一份折子交代清楚這邊發生的情況,請旨延遲回京的日子。
一連五個晝夜不曾休息,宋陽極力做善後工作。
將逝者安葬,為傷者謀生計,並且為衙門重新招募了捕快,整理好流匪那邊搜查的賊贓和一些秘密賬本及書信往來,分批次的送往京城。
最重要的是搜查流匪在城內設置的據點,不能讓這些流匪被端窩的消息傳遞出去,否則那些重要的證物根本無法送達京城。
“大人,喝碗羹湯休息片刻吧。”張蘭一身孝衣來到書房,端出一碗湯送到宋陽麵前。
“張蘭,本官不止一次與你說過,書房重地不得擅入,你退下吧。”宋陽這幾日不曾休息過,火氣自是有些大,尤其是看到張蘭便會想到張捕頭,心裏更是不快,“張捕頭頭七未過,你應該在靈前守孝,長兄為父這個道理你也不懂嗎?”
“我隻是擔心大人不愛惜身體,那我哥哥就白白賠了性命,大人何必出言傷我?”張蘭放下湯碗,掩麵離去,跑到門口時卻頓住了腳步,悲戚的道:“大人若嫌棄張蘭是個累贅,大可不必將哥哥的遺言放在心上,張蘭可以養活自己,不勞大人費心便是。”
“……”宋陽張張嘴並未說出話來,腦海裏卻是那日張捕頭為救他而一刀刺入心髒,臨終前斷斷續續的交代話語。
“大人……卑職隻有張蘭……放心不下……求大人……照顧她……”
那是張捕頭此生最後的話語,甚至等不到宋陽點頭。
“本官絕不會食言,日後你便是本官的義妹,待張捕頭安葬之後,你便隨本官回京。”宋陽聲音冷漠,繼續埋首於書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