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雲城的人馬還是放過了剩下的嗜血傭兵團的成員們,李天宇走的時候,發現那些嗜血傭兵團的成員們默默地將他們三位團長的屍體抬了起來,向著他們的血靈山走去,他們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給人一種壓抑,甚至是為他們心痛的感覺。
回到雲城後,李天宇他們拒絕了柳陽的款待感謝,客氣一番後,便乘上了返回北靈書院的馬車。
在馬車上,他們的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搖晃,不過他們沒有一個說話,氣氛顯得有一些壓抑,似乎還在想血冥的那一番話。
這時候藍雲的話語終於打破了這讓人感覺不適的安靜:“你們幾個,都先出去一下,我和這位有話要說。”
聽見藍雲的話,那幾位導師都是莫名地互相看了看,不過也沒問什麼,都出了馬車,換成了飛行跟在馬車的周圍。
他們出去後,藍雲看向了李天宇,他出了一口氣,神色嚴肅地緩緩道:“守夜人閣下,您能否具體地告訴我,為什麼要將那些殺人狂徒全部放了?他們可能還會去禍害其他百姓啊。”
藍雲說完後,一直垂著頭的李天宇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與藍雲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藍雲這時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因為他從李天宇的眼神中看出了苦澀。
但李天宇並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就那麼靜靜地與他對視,氣氛再度恢複了沉寂,過了一會兒,李天宇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可是這時,他揚起的弧度竟給人一種酸楚,無奈的感覺,他輕緩道:“藍雲閣下,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願意聽我講講我從前的事情嗎?”
聽見李天宇的話,藍雲心中大喜,因為能聽到名動天下的守夜人講他過去的事情,這種機會無異於天上掉餡兒餅,他趕忙道:“在下洗耳恭聽。”
看見藍雲的模樣,李天宇微微低下了頭,眼神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流露出了對往事的追憶,他一點一點地說道:“那是在我十歲的時候.......”
......
天,冷極了,下著雪,零星的街燈已經燃起來了,方形玻璃罩子裏,清油燈的光在寒風中顯得更孤寂,燈柱的影子淡淡地躺在雪地上。街中寥寥的幾十行人匆忙地走著,留了一些腳印在雪上,就默默地消失了。深深的腳跡疲倦地睡在那裏,動也不想動一動,直到新的腳印來壓在它們的身上,它們才發出一陣低微的歎聲,被壓碎成了奇怪的形狀,於是在這一白無際的長街上,不再有清清楚楚的腳印了,在那裏隻有大的和小的黑洞。
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照理說,這麼冷的天氣,小孩子們應該已經早早地回到了家裏,喝著熱茶,暖著手,聽大人們講他們以前的故事了才對,可此時,竟有一個孩童模樣的人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在街上。
披在他身上的黑袍已經爛了許多洞了,他那原本應該紅潤的小臉上竟然顯露出病態的蒼白,他的嘴唇也仿佛是配合著這蒼白的臉龐一般,沒有絲毫血色,甚至已經出現了幹裂,原本應該是閃爍著童趣天真的光芒的雙眼,此時也顯得黯淡無光,根本找不到他視線的聚焦點。
他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在砭骨的寒風中走著,蒼白的小腳暴露在寒風中,他的雙臂緊緊地環抱在一起,似乎想要保留住那僅存的溫暖,可他已經有些顫抖不穩的腳步,以及即便雙臂死死地環抱在一起,可依舊瑟瑟發抖的身體,讓人明白——他的狀況非常不好,甚至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他走到了一個陰暗的小巷裏,在角落裏蜷縮起來,整個腦袋都垂了下來,沒進了膝蓋中,他那瘦小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異常淒涼。
或許是過了十分鍾,也或許是過了一年,具體多久,沒有人知道。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這麼小就是法則境七階嗎。”
聽見這個聲音後,這個孩子努力地抬起頭,想要看一看這個聲音的來源,可是寒風將他的雙眼刺得生疼,所以他也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隱隱看見他的身前站了一個高大的黑袍人,他的容貌隱藏於那寬大的帽子下,讓這個孩子看不見他長什麼樣子。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那個男子的聲音從黑袍之下傳來。
那個小孩兒此時也想不了太多了,饑餓與寒冷讓他的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完全是憑本能地回答道:“李....李天宇。”
李天宇說完後,那個男子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果然如此啊,唐王朝已經覆滅了,不然他們的三皇子就不會這麼狼狽的出現在這裏了。”
接著,他那寬大的黑袍之下伸出了一個手掌,這個手掌異常白皙,似乎沒有經曆過任何的勞作或者訓練,和他那中年男子的聲音異常不配:“孩子,跟我走吧,我會讓你變得強大,讓你殺光那些害你的人,讓你不用再像一個乞丐一樣流落街頭。”
他說完後,李天宇機械般地依靠本能伸出了他那滿是泥濘汙漬的小手,放在了那個男子的掌心中,似乎是唯一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地方。
“走吧。”那個男子將李天宇從地上扶了起來,拉著他的小手,走出了小巷,向著遠方走去,他們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漸被暴雪吞噬,消失在了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