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爪逃生(3 / 3)

刺骨的井水潑在身上,激得丹菲渾身顫抖。刑吏並不惜香憐玉,用來抽她的鞭子是浸了水的三股牛筋鞭,一鞭下來,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那疼痛就如火燎,深入骨髓。丹菲一忍再忍,還是不禁慘叫起來。

“指使你的人是誰?”

丹菲痛得冷汗潺潺,思索著要不再汙蔑一下衛佳音。反正不論她說不說,太子都會捏造個答案來栽贓他想鏟除的那個人,那她還不如幫太子妃一個忙,朝衛佳音頭上最後扣一盆屎。便是悶不死她,也足夠讓她臭上十年。

鞭子夾著風抽下,鮮血浸透了破損的衣衫。身上疼得都快麻木,神智也漸漸隨著血液而流失。

要不要自盡呢?

丹菲迷迷糊糊地想。她不怕死,卻又舍不得去死。況且這事有韋家操縱,怕是要對付崔景鈺呢。她死無對證,不是讓崔景鈺有口難辯?

想到此,又忍不住在心裏把崔景鈺祖上十八代罵了個狗血淋頭。此人真是和她八字不對,隔了那麼遠都能克死她!

身上一輕,刑吏將丹菲從柱子上鬆下。頭發被抓住,人被拽著一路拖到庭院之中,丟棄在泥地上。棍棒隨即擊打在身上。

丹菲勉強躲避,可是也沒太多力氣掙紮。雙腿劇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斷了。她漸漸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隻是覺得這樣死也太狼狽,遺容怕是要嚇哭劉玉錦。

不過,宮中罪人都是一張草席卷著丟去亂葬崗喂野狗,她還指望自己能有風光大葬?

昏過去,又被冷水潑醒。渾身沒有一處不劇痛,四肢都斷了一般無法動彈,視線裏一片血紅。

“招不招?”刑吏掌摑她的臉,“是誰指使你?晉王?臨淄郡王?還算,崔家?”

丹菲艱難地喘息,一聲冷笑,一口唾到了刑吏臉上。

刑吏大怒,將她摜在地上,狠狠踹了一腳。

“看你硬氣倒何時!”

丹菲昏昏沉沉地,忽然感覺到一陣撲麵的灼熱,睜眼就見一個燒著炭的火盆。刑吏拿著一支燒得發紅的鐵鉗,掂了掂,就朝她臉上戳過來。

丹菲猛地一驚,使出最後的力氣掙紮。刑吏一聲喝,兩個小吏過來將丹菲抓住,壓在了地上。刑吏雙目赤紅,狠狠地把鐵鉗摁下去。

丹菲絕望地緊閉上雙眼。

嗖——

一聲清叱遙遙傳來:“給我住手——”

鐵鉗落地,燙焦了丹菲鬢邊一縷碎發。刑吏捂著中箭的手腕連連慘叫後退,壓製著自己的人也霎時退開。

丹菲渾身冷汗潺潺,耳朵裏嗡嗡作響,心髒狂跳。好半晌,她才睜開眼。

一隊衛兵已經把刑吏們攔開,院中人影晃動,似乎來了不少人。

丹菲俯倒在地上,大口喘息,手指艱難地動了動。有人過來捏著她的脈搏,翻動她的眼皮,那人身上散發著一股宮人慣用的熏香。

“可還活著?”一個清朗矜持的女聲問。

“回公主,還活著,就是有內傷。”那宮人回答。

“可憐的,怎麼被打成這樣?”女子歎了一聲,“聖上已將她賜給了我,便不再是你們的犯人了。將她帶下去好好醫治……我總覺得這孩子與我有緣……”

宮人們回了幾句,丹菲卻是沒聽清楚。她鬆了一口氣,雙眼一合,昏死過去。

丹菲這次傷得重,時昏時醒,一直神智昏聵。迷糊之中,一直有婢女在細心照料她,卻是陌生的麵孔,不像是宮中的人。等到她終於清醒過來,已不知道過了多少日。

她身上的傷上過藥,都已結疤,不再疼痛。隻是氣血虧損太大,稍微一動,還是有些胸悶氣短、頭暈目眩。

丹菲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屋內寬敞,擺設考究,頗有幾分像當初她在段府裏的閨房,又要更加雅致富貴許多。

正困惑著,外麵傳來說話聲。片刻後,一個少婦帶著一個端著藥碗的小婢子走了進來。那少婦穿著灑銀紅羅裙,頭戴珠釵,一副富人家女眷打扮。丹菲卻看得出她是個豪門之家的女管事,心中更加好奇。

女管事見丹菲醒了,驚喜道:“菩薩保佑,段娘子可還覺得哪裏不好?身上還疼嗎?”

丹菲搖了搖頭,張口要說話,卻發現喉嚨沙啞,猶如吞咽了沙礫一般。

女管事忙叫小婢女扶著丹菲喝了藥。

丹菲喘了幾口氣,道:“多謝娘子。請問貴府是……”

女管事眼光一閃,笑道:“段娘子果真心思縝密。這裏確不是大明宮,是泰平長公主府。公主已將你要了來,你以後就是公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