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湖驚變(3 / 3)

衛佳音的弟妹死於高安郡王韋鍾之手,她自己如今卻來勾搭魅惑韋家女人生的太子,可不是仇親不分麼?

劉玉錦冷笑:“所以,你少再拿你弟妹之死做文章。你才不在乎他們死活,你不過是想攀高枝,做太子妃罷了。”

衛佳音麵色紫脹,道:“太子是太子,同……有何關係?你不過看著羨慕罷了。你這商戶女,別說王孫公侯,便是普通讀書人家,都嫁不進呢!”

“羨慕?”劉玉錦嗤笑,“別說我壓根兒就不像你這般愛慕權貴虛榮。就說這個鳳凰蛋,現在也還沒落到你懷中,你得意個什麼?等你真的鳳冠霞披做了太子妃,再來譏笑我不遲!”

劉玉錦自受丹菲嚴格調教後,口齒伶俐了百倍不止。衛佳音輕敵,招架不住,氣得敗走。劉玉錦和衛佳音打了六、七年的口水仗,今日終於憑借自己之力大勝,樂不可支,剝了蓮子打水花玩。

長寧摘了一籃子荷花蓮蓬,終於叫人把船撐回岸。一個女史正在岸上等著,道襄城大長公主已要出宮,就等郡君了。

“郡君?”長寧挑眉,“哪裏來的郡君?”

女史笑道:“皇後憐惜劉女郎命運多舛,又念大長公主老年重得愛孫,是喜事一樁,特封了劉女郎為雲安郡君,食邑三百。”

眾人都吃了一驚,劉玉錦更是錯愕不已。怎麼她遊了一個湖,就成了個四品誥命。她雖然是公主的外孫女,可是出身論父,卻很是低賤。皇後此舉,倒是給她大大地抬高了身份,將來交際應酬和婚嫁都不愁了。可是,好端端的,為何要這般抬舉她?襄城大長公主的麵子竟然如此大?

劉玉錦匆匆告辭後,長寧也沒了遊樂的興趣,動身回含涼殿去見皇後。

衛佳音幫她拖著占濕了水的袖擺,借此機會緊緊跟在她身後,道:“劉女郎真是好命,商人之女,卻能平白得個郡君當。”

長寧最討厭被人提醒有個商人做親戚,不耐煩道:“就一個又土又酸,渾身銅臭的小娘,提她作甚?”

“是我多嘴了。”衛佳音忙賠笑道,“隻聽聞她是隨著段家五娘一起逃難來京的呢,想來一路也不容易。”

長寧一聽段家五娘,耳朵就立刻伸長了一截。崔熙俊為段五娘冒險逗留北地,尋尋覓覓,回來後還曾救過在山林裏走失的段五娘之事,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崔熙俊為人清冷肅穆,寡言少語,雖然從不失禮,可也從沒見他對誰上過心。唯獨這個段五娘,三番五次讓崔熙俊破例。長寧怎麼能不把段五娘當勁敵?

“她同段五娘很熟?”

衛佳音見長寧果真上鉤,得意笑道:“段五娘當初可是刺史之女,怎會同一個商人之女結交?便是一起念書,都覺得是羞辱了。”

長寧終於拿正眼看了劉玉錦,問道:“說起來,你也同段五娘相識多年。她這人如何?”

衛佳音道:“段五娘那時是刺史之女,是蘄州城裏身份最貴重的女子,我們無人不對她恭敬追捧。不過她總能讓人覺得溫婉賢淑,端莊知禮。”

那便是個富有心機的女子了。難怪把四郎迷惑得團團轉。

“那她同……”長寧咬了咬唇,“同崔郎……可親厚?”

衛佳音笑了笑,道:“可親厚著哩!崔四郎在蘄州時,總和她同進同出,一起騎馬上香,遊街看戲耍什麼的。那時候她還道將來要嫁崔四郎呢!”

長寧頓時擰斷了手裏的荷花莖。

“真是……不知廉恥!”

“蘄州地處荒蠻,風氣不開化,於禮教之事,不大講究。”衛佳音添油加火,“我阿爹管教得嚴,不過段五娘甚是受寵,與旁的郎君一道騎馬出遊什麼的是尋常呢。我在蘄州也見過崔郎一麵,他還笑誇段五娘好爽氣。”

“狐媚妖孽慣會迷惑人心!”長寧狠狠道,“這段五娘如今可隨家人收在掖庭裏的?嗬,我可要看看,她如今做了賤奴,還如何爽氣法?”

衛佳音大功告成,含笑不語。

走在後麵不遠的三個女郎也斷斷續續地把這段話聽了,全都神色肅穆,各懷心思。孔華珍更是對著衛佳音的背影露出厭惡鄙夷之色。

四個女郎把長寧送回含涼殿,向韋皇後行禮告辭。

長寧丟了手裏的荷花,撲到母親懷裏,道:“阿娘怎麼封了個商人賤女做郡君,徒惹宗親百官命婦們笑話。”

“你知什麼?”韋皇後點著女兒的額頭,“你可知之前你襄城姑婆來求我何事?”

“何事?”

“她想求我把段家五娘放出掖庭去呢。”

“什麼?”長寧大叫,跳了起來,“怎麼又是這個賤奴?”

韋皇後隻當長寧是為著段家搜羅的高安郡王的罪證之事惱怒,點頭道:“我當然不能同意。這賤奴手段非同一般,我怎能放虎歸山。但是你姑婆求到我跟前,我總得給個說法,於是就拿個郡君頭銜,換你姑婆作罷。”

“姑婆同意了?”

“自然。”韋皇後道,“你弟弟已是太子,她何必與我們韋家為敵?況且她一貫與泰平不合,自然也不太想幫著他們。”

長寧放下心來,又握拳咬牙道:“我可絕不能放過段家那賤奴!”

“你阿爹看著呢,可不能弄死了她。”韋皇後道,“抄了段家,阿爹就已極不滿了。要是段家人死在掖庭,可不就說明我們做賊心虛麼?況且為著段五娘,聽聞崔熙俊和李崇也鬧了不愉快,怪他沒有護住段家呢。”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長寧更是妒火中燒,“我要教她後悔勾引四郎!”

“你說什麼呢?”韋皇後叱道,“你都要定親嫁人了,還惦記著崔家那小子!養你這麼大,倒是為個男人就丟魂失魄,沒了章法。怎麼不學學你安樂姐姐?”

“便是我嫁人了,崔郎也隻能是我的,誰也不能得到他!”長寧咬牙切齒,眼裏滿是狠辣歹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