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瑣事(2 / 3)

姚氏搖頭道:“田莊和鋪子都是你父親派了管事在打理,每一季來與我對賬。我隻打理我自己的嫁妝田鋪。後來你父親去世,那管事也死在了蘄州,我就重新指派了管事。”

丹菲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姚氏和段刺史不合也就罷了,連管家之事都不過問,就未免有些失職了。丹菲本不想過度涉足段家的分家之爭,但是自從見過段義雲後,就總覺得自己好似受了他的囑托,替他來照顧姚氏母子似的。畢竟七郎和八娘和段義雲是同一血脈的弟妹。

“既然決定要分家,母親不妨現在就開始清點我們這房的家產,庫房也要重新造冊登記一番。另外,公中的賬,母親也要親自看過才行。”總之,不能再讓姚氏做甩手掌櫃了。

姚氏連連點頭,“你說的是。既然分家單過,我也不能總拿著糊塗賬做事。阿菲,你來幫我算賬。淑兒你也學著。”

八娘興致勃勃道:“我早就勸著阿娘算賬了,還是五姐說的話您才聽。”

丹菲道:“女兒幫母親算家裏的帳倒是無妨,公中的賬,女兒不敢插手。分家是長輩的事,女兒若去算賬,怕大伯和族中叔伯有微詞。母親若自己不擅理賬,不妨叫個可靠的管事來。而且母親自己有鋪子,掌櫃夥計若有機靈點的,可以現在就開始多走動打聽。”

“打聽什麼?”

“一是打聽段家的留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都說了些什麼。二就是叫人去段家的田莊鋪子裏好生瞧瞧,旁敲側擊地問問曆年的收成多少,鋪子生意如何。若叔伯公正,賬冊不作假,那也無妨。不過也可以看看哪些田莊比較好,母親可以仗著咱們孤苦無依,找族中要塊好地。”

“正是這個理!”姚氏轉憂為喜,立刻就吩咐孫婆子出去操辦。

丹菲又道:“我知道母親未免我們幾個兒女,必然要和大房爭奪一番。不過當著叔伯的麵,還請母親假扮示弱的好。大房畢竟兒女眾多,光是嫁娶就需要一大筆銀錢。母親若能在小恩惠上謙讓幾分,說是做嬸娘的給侄女添妝,那母親的名聲說出去就要好聽許多。這多少也能彌補一下父親受冤屈給咱們帶來的影響。”

“這我懂得的。”姚氏歎息道,“其實我娘家姚家比段家不知富足多少,我也不妨和你說,我嫁妝就足抵段家全部家產了。我爭來爭,不是為了那一兩萬貫的錢,我隻是為了……”

“為了一口氣,對麼?”

“就是為了一口氣!”姚氏拍著憑幾,“你父親在世時,對大房是千方百計地照顧,他倒更像是個兄長。大房升官發財,得了我們二房多少好處,現在卻如此涼薄!這還是親兄弟呢。”

“母親息怒,”丹菲道,“無情無義之人,不再來往就是。”

姚氏是個急性子,既然已經同意分家,就立刻通告了大房,然後就提出要查賬。

大房的賬冊都由大夫人在管著。自老夫人重病後,她就開始著手把有問題的賬冊重新做了,可沒料到分家來得這麼快,而姚氏像是一下精明了起來,打得她措手不及。沒有辦法,大夫人隻好拖著不給賬冊。

姚氏哪裏肯吃這個虧,等得不耐煩了就上門去鬧,道:“大嫂這是什麼意思?分家也是你們的主意,卻連個賬冊都不肯拿出來給大家看看。有什麼東西藏著掖著見不得人?還是大嫂忙著做新賬?”

這話說得已經很難聽,段員外郎氣得麵色發紫,不好和弟妹計較,隻好回去把大夫人訓斥了一通。大夫人抹淚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自己一家人。你起複還不知何時,光靠家裏那點田地鋪子,能吃喝到幾時?”

“你這無知蠢婦!”段員外郎氣得七竅生煙,“萬一聖上真的信了二弟叛國通敵,我們段家被查抄都是小事,沒準還要被流放!等到家裏被抄了,那可就是一枚銅板都沒有了!你休要再推三阻四,今日就把賬冊給弟妹!”

大夫人斟酌了一下,覺得命還是比錢重要,隻得不甘心地把賬冊和鑰匙交了出去。姚氏雷厲風行,立刻就先拿著鑰匙,當著大夫人的麵,把庫存的器皿古玩清點了一遍,重新登記造冊。然後,姚氏叫來了自己最信任的陪嫁管事,和大夫人的管事一起算公賬。

大夫人拿公中補貼大房也不是一兩日,倉促之中的賬也做得粗糙,這一算,就零零星星查出來許多問題。不是莊子上的出息對不上,就是鋪子的分紅做了假。就算賬本做得再漂亮有什麼用,沒有錢就是沒有錢。姚氏越算怒火越旺盛,拍著桌子要大夫人給個交代,不然就要鬧到族裏去。

大夫人苦不堪言,隻好拿私房填窟窿,心裏更是狠死了丈夫甩手不管,盡讓她來唱黑臉。

姚氏忙著和大夫人對賬,丹菲也沒閑著,幫著她重新梳理家中奴婢和管事,順帶派人打聽京中流言以及段家產業的情況。

段家二房的管事裏,數孫婆子的男人孫管事權利最大,打探段家產業一事就由他來安排。孫管事深得姚氏信任,做事也很麻利,過了三日便來回複,把段家幾個莊子上的出息,田地的好壞,莊頭為人,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丹菲拿筆一一標記下了,又問:“鋪子如何?”

孫管事頓時有點猶豫。丹菲微笑道:“母親的陪嫁鋪子歸母親自己管,我隻問段家公中的鋪子。”

“是老奴糊塗了。”孫管事訕笑,道:“公中鋪子一共五家,都是入股。兩家酒樓,兩家布料鋪子,還有一家雜貨鋪。”

“都起了什麼招牌?”

孫管事又把鋪子的招牌報了出來。

“豐滿記生意如何?”

“豐滿記每年賣皮草進項頗豐,隻是如今北地戰亂,貨源受了影響,生意不大好做。”

丹菲一邊記著,一邊漫不經心道:“那牛掌櫃身體可還好?”

孫管事笑道:“五娘心善,牛掌櫃的腳疾已經好了。前幾日見他,他還托我向您請安。”

丹菲點頭笑道:“他是阿爹的老管事了,我自然要關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