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然看著雷消失在樓梯的盡頭，臉頰還掛著淚水，眼裏卻露出凶狠的光。
雷走到書房前，猶豫了下，抬手敲了敲門進入。
楊洪素坐在陽台的搖椅上，遙望著遠方。書房內開著燈，而陽台上卻一片漆黑，隻有偶爾吹來的風掀起窗簾，使書房內的亮光傳到了陽台上，映襯出她一身的素雅和一臉的雪白。
雷愣了下，站在門口看著坐在那裏的楊洪素，原來她也是那麼的纖弱和渺小，那麼弱小的她，卻不知內心藏著怎樣巨大的秘密，她能承載得了嗎？
“Ray？”她的聲音自陽台上飄過來，遙遠而空洞。雷回過神，走到她身邊，站在那，沉默著。
“現在……是不是都不想見我了呢？”她始終望著外麵，沒有回過頭來看向雷一眼。
“你是我母親……”雷說了一句話，隻一句話，用意卻已十分明顯。因為你是我的母親，不管你做什麼，你也始終是我母親。因為你是我母親，不管你怎樣傷害我，你也始終是我母親。因為你是我母親，你給了我生命，所以……我沒有權力恨你。
“如果……我不是你母親，是不是……你恨不得我死？”她收回眼，轉著望著雷，漂亮的眼裏閃著光芒。
雷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亮麗的眼，好久沒回過神，好久沒聽懂她的話。
“你是我母親……不是嗎？”他看著她說道。
楊洪素笑了，在暗暗的陽台上，綻開絢美的笑，猶如黑夜中綻放的玫瑰，即使夜黑得看不清，但還是不能忽視它的美。
她又轉頭看向遠方，沒有再說話。
“再過三天，是我和藍的婚禮，希望你能參加。”雷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陽台。
“Ray……”楊洪素又叫住了他，“你去查了當年的事，是嗎？”她的聲音總是那樣淡然寧靜，即使遇到再大的情緒波動，也依然激不起任何風浪。
雷頓住，站了良久，說：“是的。”他停在那裏，沒有轉身看楊洪素，也如她一樣平靜地問：“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編那樣的謊言來讓藍離開我呢？真的隻是她配不上我嗎？還是有其它的什麼原因……”
“Ray你知道嗎？我真的是小瞧你了……”楊洪素終於站起身，自陽台上走回書房，揚起臉上淡淡的笑容，對著雷尼，眯起眼。這個表情，像極了雷一直做的表情。
在明亮的燈光下，雷正視著她。忽地就發現，原本光滑絕美的臉，什麼時候也在眼角添了幾條細小的紋。
“那一年的車禍……是你嗎？”雷輕輕地問道，但在這個沉寂的空間，即使再輕的聲音也依然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哼……”楊洪素笑著，冷冷地笑著，“我還沒有那個能耐，你太高估我了。”
“那是誰？藤原明治嗎？”雷加重了聲音，掩然已出現了怒氣。
楊洪素在聽到藤原明治的時候略驚訝了下，隨即又恢複平靜，即使是那麼細微的表情，但還是沒有逃過雷的眼睛。
真的和藤原明治有關？
“我說過，那隻是個意外……”
“父親的車上……還有一個女人，她是誰？”雷緊緊盯著楊洪素的臉，緊緊盯著她臉上的表情，想要再看出點端倪來，而楊洪素卻像料準了似的，始終是淡然的表情，即使是在雷說那個女人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波動。
“那天你父親要趕去美國開會，因為時間緊了點，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所以讓秘書也跟了去，隻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那一場車禍……誰能夠預料呢？”她邊翻著麵前的資料，邊平靜地訴說著過往。
“秘書嗎？還是……是父親的女人？”
楊洪素翻著書的手忽地停住了，停了半秒鍾，她又繼續先前的動作，臉上也依舊淡淡地：“女人又何仿……一個成功的男人，哪能沒有幾個逢場作戲的女人。”她合攏書，抬著看雷，“你也一樣可以有。”她那麼輕輕地說道。
雷扯起嘴角：“謝謝母親提醒，我不想做下一個雷傲天。”
楊洪素的臉在聽到雷傲天後總算是變了又變，傷心，絕望，痛苦，譏諷，沒有一樣表情不出現在她臉上，終於，她閉上了眼，對著雷輕揮手，“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