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回了雷銘學府,想去那兒尋找以前你快樂的身影……真得不想再看到你那麼痛苦下去……再去熟悉的學校,見到一張張陌生的麵孔,誰會想到,在這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中,居然救下了一個熟悉的人……他在那棵梧桐樹下,用鋒利的刀割開了手腕……”
“是不是……我陪上我的整條命,我也仍然要失去你……”
他絕望的話響在耳邊,她轉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霓虹依然炫麗,臉上的淚花怎麼也幹不了。
軒,你這是在懲罰我嗎?該下地獄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嗎?
淩銳看著邊上淚流不止的藍,悲痛欲絕。
老天到底在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讓每個人都那麼痛苦,為什麼呢?
藍看著麵色蒼白如紙的林宇軒,緊閉著眼睡在病床上,一如那日喝醉了酒睡在她的床上一樣。隻是,那日的臉是陀紅的,隻是,那日沒有這麼多的管子插在他身上。
她顫抖著手撫上他右手腕包著厚厚紗布的傷口。猶如子軒那日的傷口一樣。她跌坐在床邊,拚命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像狠狠地撕裂了一般。她張大口,深呼吸再深呼吸,還是不能抵擋住一波又一波劇烈的疼痛。
“藍……藍,你怎麼了?”小銳焦急得看著她,蹲在她邊上連忙扶住她顫抖的身體。
她抬頭看著小銳,沒有哭泣的聲音,但眼淚卻向開放的水龍頭,淚水洶湧而下。淩銳一把抱住她,緊緊地抱著:“藍……藍……別哭。別哭。”小銳嚐到了自己嘴角鹹鹹的澀味,吞下了又出現,吞下了又出現,一直沒有斷過。
藍整日整夜陪在林宇軒身邊,一直沒有合眼。林宇軒整日整夜躺在病床上,一直沒有睜眼。
林宇軒更加地瘦了下來,藍心疼地撫上他清瘦的臉,輕微而小心。
“軒……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聽到我的話……就別再睡了,隻要你醒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你想去美國……我也答應你,我陪你一起去……好嗎?”藍的淚又低了下來,低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一顫。
“你想以這樣的方式來折磨我,來報複我嗎?是,我承認,你做到了,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可能活……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嗎?……可是,你舍得嗎?你一定舍不得的,對嗎?所以……你快點醒來吧……”
藍看著始終沒有回應的他,伏在他枕邊傷心地哭泣。
什麼時候才能把眼淚哭幹,什麼時候才能沒有眼淚,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傷心。
林宇軒緊閉眼角一陣抽搐,緩緩地滑下淚,落入枕巾中,濕了一片。
淩銳靠在病房外的牆上,聽著藍的哭訴,心裏一陣一陣疼。
那天,守在他的床邊,她一下支持不住,就伏在他邊上睡著了。好多天沒有睡了,她睡得很沉很沉。
夢裏,夢見林宇軒醒了。夢見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夢見他淒美地對著她笑,甚至,他取過被單披在她身上。為她撫平淩亂的頭發。那眼神,一如既往,寵溺,包容。能感覺到他深深的愛意,一如既往,傾泄而出。然後,笑著的眼神,忽然低下水來,一滴兩滴,滴在她冰冷的手上,瞬間,卻化成了血,鮮紅鮮紅……
她一聲驚呼,也從夢中醒了過來,目光呆滯,直視著前方,還沒有任何焦點。
外麵,陽光猛烈。進入冬天之後還沒有一天的陽光是如此熱烈的。晃在她的眼前,她覺得眼睛生澀疼痛。忽地,她清醒了過來,是的,一下子清醒過來了。
床上,空無一人。
林宇軒呢?怎麼不見了?
她驚慌起來,自己怎麼這麼大意,怎麼就睡著了呢。她忙起身尋找。路過護士站,她急匆匆地詢問:“知道32床的病人去哪了嗎?”
護士對著她露出和緩的笑容:“我幫您查查看……”
藍站在護士站外麵,坐立難安。
“您好,這位病人在一小時前出院了。”
“什麼……出院?林宇軒嗎?”藍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還沒有醒過來過的人,怎麼今天就出院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是的,哦對了,您是藍欣嗎?”護士看著她依舊溫和的笑。
“啊……是……”
“這是他留給你的信……”護士拿過一個信封交給她。
藍看著手上的信封,信封上的字,是她熟悉的,龍飛鳳舞。
她顫抖著手撕開,一頁紙箋,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