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走已有幾天了,象秧坐在河邊的草地上,看著天邊的雲團錦簇,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又過了一個月,沒有回信,燕十三也沒有回來。
已是八月光景,天漸漸冷了起來,尤其晚上夜雨一落,寒意真是侵入骨髓,青稞酒喝的越來越多。不下雨的時候還是會去看鍋莊,聽阿措說已經有牧民開始向南遷移了,不知還能看多久。春喜和秋寶都已加入了跳鍋莊的隊伍,一圈又一圈,快樂的不知天長地久。
象秧抱緊胳膊縮著脖子在圈外看著,阿措走了過來,一邊打著手勢,
“去跳一會吧,會暖和一點。”
象秧笑著搖搖頭。
“那個,明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裏?”
“往南邊走,青海湖南邊,好過冬。”
正說著話,秋寶走了過來,她的目光因為有了牽絆而顯得哀傷,象秧心一動,從腰間掏出百裏所贈的那把短刀,塞到了她的手裏,
“送給你的心上人吧。”
秋寶看了一眼阿措,又急急地扭轉過來,
“小姐”
“去吧,我知道你喜歡這裏。”
秋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個頭,然後站起身來,將刀橫在阿措眼前,阿措欣欣然接受了,兩人拖了象秧就往鍋莊圈裏鑽。
“天上有多少顆星,鍋莊就有多少調;山上有多少棵樹,鍋莊就有多少詞;犛牛身上多少毛,鍋莊就有多少舞姿”
聽燕十三講過藏族男子崇尚藏刀,一生中最重要的有三把,出生時父親送一把,定情時姑娘送一把,成家後在廳堂上安置一把。收了姑娘的藏刀是不能退回的,除非被姑娘刺上一刀,那些變了心的男子可要好好考慮一下。她喜歡這樣的情感,越簡單原始,也就越長長久久。
象秧終於隨著人群踏著步子擺動手臂唱起歌來,連看了幾個月,此刻也勉強能跟的上。阿措和秋寶又端了托盤來敬酒,鍋莊之中連喝酒都是踏著舞步完成的。一停一頓,一敬一答,象秧不知不覺就到了場中央,在秋寶和阿措的示範下,終於能流暢的完成了,一連喝了好幾杯,還沒有被放過。酒勁兒漸漸上來了,步子放開了,手臂也跟著甩了起來,歡聲笑語之中旋轉的人群似乎將她帶離了人間。
“十三爺,您今個就聽奴才我的安排,來到這祁連草原呢就要夜裏去看鍋莊。別提多熱鬧了。”
“鍋莊?在西寧我已經看過了。”
“那不一樣,這草原上的牧民跳起來更……”他一時想不起來合適的詞,“更……更生猛。”
十三沒聽過這樣的詞來形容舞姿,不禁一笑,“行,隨你啦。”
“得令,十三爺,您請這邊來。”
十三默默跟上,這半年來,他一直在江蘇查鹽案,沒有象秧的任何消息。一個月前忽然收到四哥的信,叫他來西北視察軍情。到了青海,西寧沒呆幾天,年羹堯非要吵吵著來祁連,來祁連也就罷了,還非要夜裏來看什麼鍋莊。也罷,反正長夜漫漫,也免了自己一個人苦悶度過。長夜漫漫……十三阿哥不禁苦笑一聲。
遠遠的就聞見青稞酒與烤肉香,熊熊篝火旁人們圍成圓圈載歌載舞,
“這就叫生猛?”待走近,十三阿哥笑著問身邊的年羹堯,
“爺見笑了。”
說笑之餘,牧民們似乎注意到了圍觀的人群,曲調越來越快,圈子也越散越大。隨著步幅加大,停頓擺臂旋轉之間說不出的淋漓酣暢,十三阿哥不禁看的入迷,年羹堯遞上烤肉與青稞酒。
“這藏人啊就是能歌善舞,尤其過節的時候,這鍋莊能連跳七天七夜。”
十三阿哥咬了幾口烤羊腿,聽年羹堯在旁邊聒噪,
“這草原上的卓瑪就是不一樣,一個個就像小馬駒子似的。”
十三阿哥打眼望過去,那些個藏族姑娘個個高挑勻稱,跳起舞來並不比小夥差,腰肢細軟,手臂頎長,別有一番風韻,他又連喝了幾口青稞酒。
“十三阿哥,您這肉也吃了,酒也喝了,要不下場跳幾圈。”
十三阿哥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