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心細如發,察覺主簿神色有異,撇下眾人悄悄跟在先生身後,到了院中,隻見自家主簿抬頭望天,滿臉的懊惱和內疚。
他實在看不明白主簿為何如此自責,也舉頭往高空望去,見那群星圓月,璀璨奪目,好一副初冬靜夜安平圖,滿意地拈須讚賞,耳邊又聽來主簿的聲聲歎息,不由得發笑問:“天子賢明,四海升平,不知公孫先生為了何事竟在此苦苦作惱?”
策爺聞言,扭頭瞧了包公一眼又是一眼,欲言又止,思慮良久,最後還是說了句,“大人,學生犯了一個大錯?”
“哦?原來公孫先生也會犯錯誤?”
這倒出乎包公的意料,拈著須微微又笑了起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包公的字典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非大凶大惡之徒,他的鍘刀絕不輕易開啟。
“大人,學生是認真的。學生本想給龐吉老賊一個下馬威,教他往後不敢再謀害大人,可誰曾想,失子之痛的惡念是如此之重,無端端地竟造就了一股戾氣出來。”
“公孫先生是想說……”看見主簿如此的認真,包公也不敢含糊。
“是,是的,大人,請看!”遙指遠方的夜空。
包公早看過了,天上什麼也沒有。
策爺又解說了一遍,用大人額前的月牙去看。
包公不敢怠慢,閉目凝神片刻,月牙兒閃出神光直照天堂,這一次他看清了,黑雲下隱著一道青光,正往南邊飛去,那方向不是古鎮嗎?
“這……這……”
“大人莫急,如今七氣才聚,七絕陣初成,若想發動陣法,除了布陣和引氣之人,尚需天時和啟陣之人。”
包公道:“記得先生曾說過,這天時指的是五星連珠之日。”掐指算算時間,下月初三既是,不由又慌了。
策爺微笑穩住他道:“不管這啟陣之人是何方神聖,隻要諸多條件之一缺席,或者沒有湊齊,就算生成了陣法,也無法啟動。”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想說,我們要趁著天時未至和啟陣之人未尋到之前,想辦法把陣給破了。”
策爺彎腰點頭,應答:“是的,學生正是此意。”
“那麼,這事要不要先知會八賢王一聲?”
“大人莫不是忘了,八賢王已經離開京城好些日子了,現如今下落不明。”
既知戾氣竄走的方向是古鎮,那麼布陣的所在,定然也在古鎮了。
若想製敵機先,就必須比別人快一步去處理。
二人擬定了計劃,天亮便動身前往古鎮查明真相,回屋遣散眾人去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行出發。
哪知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七絕陣一生成,天子又昏倒了,宮裏急派人請包府尹進宮給天子診治。
包公無奈,拿君俸祿,理當替君分憂,當夜硬著頭皮去了。
李爺是被他的師父吵醒的。
道爺喊他起來吃藥,李爺唧唧哼哼了幾聲,翻個身繼續睡。道爺從未見弟子這等好覺過,瞧了案桌兩碗冷成冰的藥湯,濃眉一鎖,恐他生了病。
伸手急探了探額頭,又搭了脈搏,一切正常,就把他的被子掀開,硬拽他起床:“小爺子,都什麼時辰了還賴床,快起來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