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漢江碧波蕩漾,風景如畫,秀媚如處。地處漢江發源地的金州地區更是漫山姹紫嫣紅,風情迷人,如是仙境。
剛過午飯時刻,休過了正午烈陽後的大人們都或上山或下地勞作去了,孩子們也成群結夥的或趕著牛羊或歡呼吆喝著一路沸騰的將牛羊趕到了江邊的蔭涼草豐處,待的牛羊吃定性不亂跑後,一個個就撿個水淺緩流處噗噗嗵嗵的想群關了半年才見了水的鴨子一樣紛紛跳進水去,頓時漫天水花亂飛,清脆童音嘰嘰喳喳的灑滿江麵。水性好的膽大的就賣弄本事遊到了江心,水性差的、膽小的就更靠邊一點。
玩著玩著,江心中的一個孩子突然抬頭衝岸上叫道:“葉淼,你也下來玩啊,水裏麵可好玩了,又涼快又舒服。”說完在水裏雙腳一用力,翻了個跟頭又鑽出水來,抹了把臉上的水,得意的充葉淼瞅著。他這一叫,眾孩都停止了嬉鬧一起抬頭望向岸上。
原來岸邊的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正坐著一個隻穿短褲紅兜,梳兩條衝天辮的大約四、五歲的小女孩,那女孩搖頭道:“不,我爹不讓我下水。”這女孩叫葉淼,她爹就是這個縣城裏的一個知名的私塾先生,名叫葉子銘,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叫他葉先生,不是本地人,是二年前從外地遷來的,小女孩沒有母親,聽說是因為災荒導致餓死的。葉子銘帶著葉淼到這裏是先到城東徐員外家做帳房,後來徐員外家莫名其妙的半夜大火,諾大的一座莊院化為灰燼,徐員外也葬生火海,葉先生就在這城裏辦起了私塾,這葉公三十多歲,愛著長袍寬衫,留三綹長須,容貌清闕,談吐斯文,且樂於助人,教學收費也很低,還經常不收窮人孩子的學費,加之文采甚高,頗得一帶鄉民的尊敬。
再說那葉淼隨著一眾小孩玩耍,因不敢下水就在岸上玩耍,聽的別人叫她,便搖頭不允,那叫她的孩子是這群孩子裏年齡最大的一個,今年八歲,也是私塾的學生,他雖知葉淼是女孩,與他有所不同,但卻也不知道區別為何,所以才叫葉淼也下去戲水。這時見葉淼不肯下來,便用話激她道:“你可真是個膽小鬼,難怪你要做個女的,膽子那麼小,下次不要跟我們玩了,快回家躲房間裏繡花去。哼。。。。。”後麵那聲哼故意拉的長長的。另外哪些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譏諷起來。
葉淼畢竟是個小孩子,且人小氣可不小,被眾孩一激,哪裏還忍的住,站起來大聲道:“誰說我膽小了?下來就下來。”也不脫衣服,想都沒想,使勁一跳就撲通一下跳進了水中,她站的那塊岩石是突出水麵的,這一跳就過了淺水的地方,雖然她落的地方水也不深,但也足以淹過她的個子了,本來就不會水,一跳下去,讓水力一浮,雙腳一蹬沒踏到實地,心早慌了,還沒反應過來,已咕咚咕咚喝進了幾大口水。
這群孩子人數雖然不少,可是畢竟年齡都太小,一見葉淼真的跳了下來,而且跳下來就在水裏撲騰著往下沉,他們雖小也懂的厲害,可是懂歸懂,卻一時都沒主意,有幾個孩子已嚇的大聲叫了起來。
這時也在江心的一個孩子突然雙腳一撐,紮入水裏,奮力迅速朝葉淼落水處遊了過去,不一會就到了葉淼落水的地方,一個猛子紮了進去,葉淼人又瘦小,一下就托了起來,用力向岸邊拖了過去。
好在葉淼落水的地方水很淺,其餘的孩子也遊了過來,眾人七手八腳的就把葉淼拖到了岸上,葉淼本來沒喝上幾口水,隻是連驚帶嚇的有些昏迷。這時一頓折騰早吐了幾口水,睜開眼睛就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把那激她下水的孩子怕大人聽見了趕來了要挨打,嚇得悄悄的拔腿就跑,其餘起哄的孩子也是一樣的心思都一個一個的溜之大吉也。
那救葉淼的孩子見大家都跑了,他自然也明白這大人來了要挨打的道理,本來也想跑,可一看葉淼渾身濕透在那瑟瑟發抖的哭著,走出去幾步又覺得實在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又折轉回來抱起葉淼在自己的肩膀上拍著背哄道:“淼兒不哭,淼兒不怕,六哥在這呢,來,六哥背你回去吧。”說著蹲下了身子。
葉淼畢竟年小,剛才雖然嚇的大哭,但聽得有人哄她,又覺得周圍都沒人了再哭下去也實在沒什麼意思,也就把大哭變成了小泣,聽話的爬上了人家的背。
這救人的孩子姓楊,因生下來重六斤,父母沒什麼文化,大名也就叫楊六斤,後來入了葉子銘的私塾,葉子銘就做主給他去了個斤字叫楊六,並給取了個名字叫楊誌南,可鄉裏人仍是叫他楊六。
楊六把牛找了個地方拴了起來,把葉淼背在背上往回走,葉淼仍在楊六的背上抽抽噎噎的哭著。他剛才雖然沒跟著大家一塊兒起哄,但他小孩子心思卻是一樣的,也怕回去挨打,就思索著怎樣讓葉淼不哭,回家不告訴先生才好。
好在他腦子也不怎麼笨,想了一想,就想出了一條自以為是的妙計。就對背上的葉淼說:“淼淼,我跟你商量個事怎麼樣?”
葉淼在背上嗯了一聲道:“什麼事?六哥你說。”楊六道:“你喜歡風車不?”葉淼道:“我喜歡啊。”楊六又道:“那這樣,你隻要不哭了,我今天晚上回去就給你做一個很漂亮很大的風車好不好?”
其實這時候的葉淼聽的風車早就忘記抽泣了,聽見這話更是不記得哭為何物了,連忙喜道:“好啊,你說話可要算數哦。”楊六聽得她答應,心中大喜,樂的連連點頭道:“算數,算數,絕對算數。”又乘熱打鐵的道:“回去了可千萬要記得不要告訴你爹你下水的事情啊。”葉淼奇道:“為什麼不能告訴啊?”楊六以為葉淼會因為風車的事而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可沒想到葉淼會由此一問,不覺一怔,好在腦子反應快,思索了下答道:“你爹不是不讓你下水的呀,要是知道你不聽話背著他下水的話,肯定會罵你的,說不定好要打你呢。”
葉淼被她一嚇,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就應道:“好的,我不說就是。”
這時的葉淼早就忘記了剛才自己命懸一線的危機,停止了哭泣,小孩愛玩的性子又回來了,在背上對楊六道:“六哥,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吧。我想摘那邊的花。”楊六雖比葉淼打的兩歲,可畢竟還是人小力弱,這時早已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聽的葉淼說要自己走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又不好意思說放就放,假意問道:“你能走的動嗎?”聽的葉淼說走得動,才放她下來。怕葉淼走不動又伸手牽著。
走的幾步,路邊有幾株不知名的紅花正迎風搖曳,楊六走上幾步,摘了兩朵對葉淼道:“來,讓我給你戴上吧。”葉淼心花怒放的低下頭讓楊六把花插在頭發上,那頭發這時還是濕漉漉的淩亂不堪,楊六那花也插的是東倒西歪,好在兩小也不是很明白美醜之分,隻覺得插上花肯定比沒插花是要好看就是了。
葉淼待楊六在頭上插完花,抬起頭來道:“謝謝你了,六哥哥,你真好!”楊六被這一誇頓覺不好意思,忸怩的傻笑了幾聲,想要謙虛一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再走的一段路,葉淼在水中掙紮加驚嚇失去了不少體力,這時感到十分的疲憊,就對楊六說:“六哥哥,我好累,走不動了。”楊六連忙蹲下身子道:“來,還是我背你走吧.”
葉淼也不推辭,爬上楊六的背任他背去,楊六正走著,葉淼突然在背上對他說道:“六哥,你對我這麼好,我長大了給你做媳婦好不好?”她小孩隻知道楊六對她很好,況且隻是在玩過家家的時候知道女孩子長大是要給男孩子做媳婦的,可不知道當媳婦的真正含義,更不知道這話由她嘴裏說出來有多麼不妥,隻是想到就說了出來,楊六就算再大她兩歲,也可能不會懂得這其中的真正含義。聽到葉淼說,便點頭答應道:“好哇,你說話可要算數哦。”葉淼在背上答道:“一定算數,你要不信,我們拉勾。”就在背上伸下手去,摸著楊六摟在自己腰邊的手指勾住拉了拉。好笑兩個孩子竟然就這樣私定了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