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以為我是魔族的人,因為在所有魔族人的記憶中,我從他們出生起就一直在魔族生活,我一直都在為上主做事,可是隻有上主和那個人知道,我其實隻是個凡人。
我自小在凡間長大,吃過土喝過尿,生活的豬狗不如。我父親是個獵人,原本我還有個母親。記事起,家裏是一片和睦溫馨的景象。父親每日出去打獵賺錢,母親則會去集市買點小菜或者在家織布,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挺好。可是我的母親生來貌美如花,不多久的一次去了集市,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聽說,是被富家公子搶去做小老婆了,我父親整日整日去富家府上要人,可是這人是沒要到,卻被打個半死不活。
從那之後,父親也就頹廢了,雖然也出去打過幾次獵,卻什麼也沒打著。他日日酗酒,每天都能在酒館找到喝的酩酊大醉的他,然後用家裏僅有的米糧給酒館付錢。終於,沒有經濟來源的家再也支撐不住父親日日在酒館喝酒所欠下的債,於是我們賣了房子,用來抵債,大冬天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在屋簷下躲風雪。
可是縱使是這樣,沒錢買酒的父親依然還是日日大醉,我知道,他那是偷的,要不然僅憑著我們每日的街頭乞討,他哪兒來的那麼多錢買酒?每日的酗酒和饑寒交迫,終於在一個溫暖的早晨,父親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街邊,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因為沒錢立碑,我隻能拉個破板車,讓父親躺在上麵,就在我的旁邊。有一天晚上,天氣無比的寒冷,我蜷縮在一邊哆嗦著入睡,突然耳邊隱約聽見悉悉碎碎的聲音,我睜開眼睛一看,不知從哪裏來了一群狼竟把我父親叼走了!我趕緊站起來準備追上去卻不料被狼群撲倒在地上,我嚇得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正躺在小河邊,溫暖的陽光包裹著我的身體,溫暖的讓我不願動彈。
“醒了?”那聲音低沉而溫柔。
我扭頭一看,一襲黑色長衣慵懶的鋪在草地上,指節分明的手支撐在地上,一頭灰白的長發披在身後,高挺的鼻梁,墨藍色的眼睛微微眯的看著我。
陌生的麵孔,讓我瞬間警覺的坐了起來:“你是誰?”
“我可是救了你。”他好笑的望著我,然後整了整他的長發,無奈道,“你不謝謝我還一副防賊的樣子看著我?”
我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我繼續問道:“我和你並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我樂意。”他衝我一笑,墨藍色的眼睛深邃迷離,溫柔如水,“看你好像無家可歸的樣子,要不,從今兒起,跟我混吧,我保護你。”
跟我混吧,我保護你。
我保護你。
簡單的四個字,沉穩有力,讓我很有安全感。直到現在,這句話還依然回蕩在我的耳邊,每每我回憶起,這四個字依然那麼的清晰分明,讓我淚流滿麵。
我聽到這句話,瞬間呆掉,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僵硬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走吧,我帶你回家。”他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轉頭向我伸出手。
不偏不倚,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枝丫,照射到他的手心,清晰可見的手掌紋路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境,那明晃晃的陽光,晃濕了我的眼睛。我鼻子一酸,眼淚開始不斷的湧入眼眶,我抬起頭試圖將眼淚止住,卻很巧的對上他了明媚的眼眸。
墨藍色的眼眸,清澈無塵。
愛上一個人,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而遺忘卻要花上一輩子。
那時候的我還不懂得這些,而如今愛上了卻早已來不及。
他的手像父親那般的大,卻不像父親的那般溫暖,他的手是異常冰冷的,在這刺骨的冬天裏,異常的冰冷。當時的我以為他是凍的,於是沿路我都一直抱著他,試圖給他一點溫暖。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他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