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回去,為太子祈福吧。”
瑚妃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最終知道進不去,隻能哭著回宮去了。
宮裏設有一座佛堂,平時初一月半皇帝和妃嬪們例行公事會來敬香拜神,瑚妃把雨芊留在宮裏就往佛堂去祈禱許願了。
她兩眼紅腫地跪在佛前念佛,無論誰勸也不肯離開。
一直從下午跪到晚上,腿都麻了,仍然在那裏念經禱告。
佛堂外沒有太監宮女守夜,隻有廊下兩盞燈籠幽幽地飄著火苗,顯得分外淒涼。
“皇天在上,佛祖保佑,信女誠心禱告,祈求保佑太子胤禛平安,信女願以命相抵……”瑚妃臉上剛風幹的淚痕上又添了兩道新的淚水,這一刻她是最誠心誠意,毫無雜念的,無論她平時是個多自私心狠、老謀深算的人,在母性上並沒有失去應有的天性。
突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你天良喪盡,壞事做絕,還指望佛祖保佑你嗎?”
瑚妃猛然一驚,抬起頭來四顧,卻什麼人也沒看到。她也算十分大膽,神情鎮定地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指責本宮天良喪盡,壞事做絕?本宮生平做事都光明正大,對得起良心,沒有絲毫心虛的地方。”
那聲音格格地笑起來,在靜夜裏笑得格外淒厲,又有幾分飄忽:“好一個光明正大,對得起良心,沒錯,你的確對得起良心,因為你的良心是黑的,你以你的道德去衡量,當然做了任何虧心事都不會覺得有問題了,就像你現在站在佛祖麵前還能理直氣壯說瞎話,嘻嘻!”
瑚妃不回答,隻是注意傾聽著這聲音,越聽越覺得這聲音仿佛很熟悉,冷冷道:“裝神弄鬼,出來!”
“你想見我麼,那我就出來見見你,也好慰藉我們姐妹多年不見的思念之情啊……”那聲音悠悠飄著,仿佛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響起,同時外頭吹來一陣冷風,將廊下那兩盞燈籠吹滅了。
於是月冷星稀,黯淡的光線下,一道白影飄忽著出現在佛堂門前,黑發垂腰,雙腳離地,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來。
因為背著光,瑚妃看不清那張臉是什麼樣,便冷笑道:“裝神弄鬼也要裝得像一些,隻弄個假人來唬本宮,當本宮是嚇大的嗎?有膽就進來讓本宮瞧個清楚。”
白影又格格笑起來:“我進不去呀,那是佛堂,你出來瞧瞧不就行了?”
瑚妃的膽子實在很大,也許跟她生平害過很多人有關,有人認為害的人多了,夜晚做夢都會做噩夢,可有時候不是這樣。人往往第一次殺人難,第二次第三次就習以為常,再也不在意了。瑚妃也是這樣,她害了太多的人,早已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她隻怕害不到人。
所以她也沒有多想,為了驗證外麵的白影是否是裝神弄鬼,昂著頭就出了佛堂。
“本宮倒不信了,這世上還真有鬼,要是真有鬼神之說,宿命報應,本宮早就……”她話沒說完,後麵的佛堂門又砰一聲關上了。
如果說白影和燈籠滅掉都是有人作怪的話,那背後佛堂裏根本沒有人,風也不會由內朝外吹,門是誰關上的?
瑚妃陡然一驚,心裏猛然跳了一下,這才開始感覺全身涼颼颼有些寒意。她不顧麵前那道白影在飄蕩,迅速轉過身去推那扇門,可是門竟然被從裏麵死死閂上,怎麼也打不開了。
“怎麼可能……”瑚妃喃喃說了一句,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仿佛有人吹了口氣。
她急速轉身,隻見麵前一張猙獰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嗬出的冷氣都能感覺得到!
那張臉上垂著彎彎的劉海,白得十分慘淡,但依然可以看出生前是個美人,隻是嗬出來的那團白氣冷得刺骨,瑚妃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你……你……”
“還認不出我是誰嗎?是啊,好多年了,你記不得我的聲音了,連我的容貌也快忘了吧……格格格……”
不,瑚妃怎麼可能忘記,那是虞姬,虞姬的臉!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恐懼,尖叫了一聲用力去推,虞姬的身體輕飄飄像沒什麼份量,立即向後滑出好遠,瑚妃清清楚楚看見,這個人腳下是懸空的,真的是在飄!
“不要,不要過來!”
瑚妃倒退幾步,突然覺得被什麼絆了一腳,她猛然回頭,看見身後飄蕩著幾個很小的白色身影,依稀是人形,也是懸空的,但是看來像是極小的孩子,麵目不清,隻能隱約分辨出形狀。就是這幾個小東西絆到了她,同時像被她踩了一樣發出尖叫聲,嚶嚶的又像貓又像嬰兒,哭泣的聲音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