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看見苓貴妃的時候心裏總生出點不舒服的感覺，那丫頭看起來溫柔大方得體，做很多事貌似都是巧合或無意，可後來細想起來，覺得都不是那麼簡單的，這世上哪這麼多的巧合啊？
“娘娘，快到成德殿了，皇上在那裏等候娘娘。從聽說娘娘回來，皇上什麼都沒做，一直隻候著等娘娘到。”
素心冷哼一聲，心裏怒火重往上湧，摩拳擦掌想著一會要給他兩記狠狠的耳光。
“媽咪！”
成德殿門外，胤禛張開兩條蓮藕般的胳膊直往她撲過來。
素心登時萌得不行，彎下腰去一把接住，突然發現小家夥長高了，也沉了許多，有些抱不動，於是放棄了抱他起來的念頭，直接蹲著摟住。胤禛的兩隻小胖手在她臉上又捏又揉，然後吧唧啃了一口：“媽咪，想寶貝了嗎？”
“想啊想啊，哪能不想。”這是實話，離開丹陳這麼久，最想念的還是這個小活寶。素心激動得眼泛淚光，也吧唧在他小臉上啃了一口，“寶貝最近有沒有乖？”
“有，好乖好乖，陶少傅都誇我乖。”
“嗯，怎麼乖了？”
“陶少傅說我怎麼也記不住他教的文章，然後叫我回去好好背書，我回去後就把他發的書全打個包裹背在背上去上學了。他問我為什麼不把書拿下來，我說這不就是在背書嗎？然後他看了很久，說我真乖。”
素心窘了一下，滿頭黑線。原來背書是可以這樣背的……
“後來陶少傅叫我背詩，我就背給他聽了，他問我誰教的，我說是媽咪，他說很好很好。”
素心一驚：“你背什麼詩了？”
“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夜來風雨聲，處……”
素心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幹笑幾聲：“乖乖，寶貝真乖，居然還記得媽咪教你的詩。”
胤禛接著推開她的手，繼續興奮地演說：“上回孟小冬偷吃我帶的蓮蓉糕了，我問他，他不承認。第二天我在蓮蓉糕裏放了好大一坨便便，孟小冬偷吃了之後就哭著跑掉了。”
“……”
“陶少傅罵孟小冬胸無點墨，後來他問我是什麼意思，我說那是說你肚子裏沒有墨水呢，真是笨。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好簡單啦，去磨一時辰墨，然後喝下去就會胸有點墨了。然後孟小冬就滿嘴黑呼呼的，可是他很高興，因為他滿肚子墨水了。”
“……”
“媽咪，你怎麼都不說話，寶貝不乖嗎？”
“乖，真乖。”這都乖成精了，敢情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陶昊天的腦袋已經被胤禛整得有三個大了？
素心擦擦汗，這都誰教的啊，她不記得這麼教過他……難道是耳濡目染？“寶貝你最近還跟你媽咪住在一起嗎？”
“不了，爹嘀說媽咪不會教小孩子，讓我跟著苓娘娘。”
素心一怔：“苓貴妃？”
“是的，苓娘娘說話好聽，繡花也好看，可是她不太喜歡跟胤禛玩，她講的故事也沒有媽咪講的好聽。”胤禛兩隻小耳朵一耷拉，顯得無精打采。
“寶貝真乖，以後跟媽咪住好不好？”
“好！”胤禛拍著小巴掌，照著她的嘴吧唧了一下：“媽咪香香。”
素心突然發現這小東西現在好生騷包，果然跟從前有點不一樣了。她蹲久了有點累，扶著蘭心站起來，忽覺眼前微風颯然，一陣清幽幽笛聲傳來，溫和喜悅，有迎賓之意。
慕北風手握紫笛，正在成德殿前吹奏，玉雕般的五官，溫和淡雅的神情，連那雙通透如石榴石的目光，也如同記憶裏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素心心裏有種溫暖的記憶彌漫上來，熟悉而感動的那種。
成德殿前，一切都和她當初所見的沒什麼不同，連種的花都是一模一樣。慕北辰是刻意這樣安排的吧，先是瑞珠蘭心，後是胤禛太子，然後是慕北風吹笛迎客……他自己始終在幕後，而一切都是他操縱的。
這三張溫情牌一打，料想她心裏有再多的怒氣也漸漸消了吧？他的安排可真得體，顧忌也真周全。
素心哼了一聲：“慕北辰？你躲著不出來嗎？”
慕北風放下紫笛：“皇兄在殿內等你，進去吧。”他沒有半分異樣，仍然是溫和淡定的，可是素心卻從他眼裏看出了一絲複雜的情感。他想的是什麼她很清楚，隻是沒想到時隔這麼久他竟然還沒放下，即使努力克製，可情感還是那麼濃烈，怎麼掩蓋也掩蓋不了。慕北辰讓他來迎她，就沒想過這一點嗎？還是想試探他？
素心沒再多想，直接踏入成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