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欣道:“要本宮證明也不難,不過先問掌教一句,聖女既然聖潔無暇,等同神祇,那在這麼多人前被人懷疑清白,被迫要解衣證明,是否也是對神祇的一種汙辱?”這台詞她事先背了很多遍,但說起來時還是有些顫抖。
何宸森然道:“是。”
“那懷疑和汙蔑本宮的人將要受到何種處罰?”
何宸道:“貧道是出家人,不敢妄言俗世的處罰,但這些人必定會遭天譴。”
常欣道:“很好,那請懷疑本宮清白的人都站出來,隻要你們敢承受天譴。”
高郅的人信道的極多,包括朝臣和皇族,至少有九成以上,一聽天譴,許多和泰王站同一陣線的人先猶豫起來。
泰王見勢不妙道:“聖女這是緩兵之計呢,還是打算攻心為上?本王猶記得前朝曾有皇帝駕崩,有位極聰明的皇後為了穩定臣子之心,提防逆臣作亂,讓人假扮皇帝,麵覆輕紗,謊稱皇帝隻是病重。想看皇帝真麵目的臣子,被皇後一句大不敬嚇得不敢上前揭麵紗,聖女也是借此來威嚇大家吧?”他看了常欣緊張的神態,語調又有些顫抖,心裏肯定她絕對不是清白之身。
聽了他這話,那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終於有幾個人上前道:“請聖女自行證明清白。”
泰王的目光瞪向何宸,到現在這臭道士居然還一句話也不幫他說,始終像牆頭草一樣左右搖擺,實在令他不滿。
何宸仿佛沒看到他的暗示,轉向聖女道:“聖女是否願意證明自身清白?這件事無人可以逼迫你,若有人以武力相逼,貧道絕不會眼看聖女受辱。”
何宸這話一出口,泰王登時大驚,原先計劃好的可不是這樣,如果聖女堅持不願意在眾多人麵前卷袖子,他們這些皇族重臣也沒有誰敢去脫她衣服,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實在大不敬,隻有何宸以掌教身份逼迫,聖女才不得不遵從,可何宸現在居然臨陣變卦!
常欣慢條斯理道:“好,既然你們想看,本宮就讓你們看個夠。”她一改瑟縮神態,卷起袖子。
兩隻袖子都高卷到肩,隻見兩條雪白手臂如同藕節,什麼也沒有。
泰王幾乎要喜極而泣,揚聲高呼道:“墨羽沂!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解釋?雖說你是本王皇兄,但玷汙聖女清白這種事不但有辱國體、有辱神明,還破壞了我墨家皇朝的祖例,聖女手臂上的守宮砂已不在,你別在這時候告訴天下人說這不是你做的!”
何宸也似乎怔住,盯著常欣的手臂,一句話也不說。
坪台下登時嘈聲如沸,百官中又有幾人站出來,慷慨激昂地和泰王站成一條線指責墨羽沂,有客氣的還稱呼皇上,有不客氣的直接和泰王一樣直呼其名,簡直就覺得這個皇帝現在就要下台一樣。
墨羽沂四顧一圈道:“看來眾位愛卿和天下百姓一樣,都對此事持有異議,也都覺得聖女清白不可玷汙,那朕也無可奈何了。何掌教,朕問你一句,如果有人妄圖玷汙聖女清白,該當何罪?”
何宸答道:“貧道當上請天意,以降天罰。至於國家律法懲處,那當由皇上作主。”
泰王冷笑道:“他監守自盜,早已不配做我高郅國君,哪還能作主?”
宣親王跟著道:“不錯,墨羽沂,你早該退位了!”
禮王更不客氣:“四哥,你做出這等敗壞德行,大逆不道,有失倫常的事來,還有臉坐這個皇位?”
跟著與泰王聯成一氣的那些臣子也都紛紛指責,剩下部分本是墨羽沂的親信臣民,卻也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雖說他們覺得這種事實在荒誕,可本也不是滔天大罪,帝王之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從來都多,暗裏大家都知道算不得什麼,隻是這種場合被人拿來作把柄,他們也是立場為難,眼看墨羽沂要是不肯自動退位,一場幹戈立即難免。
素心一看眾人逼宮逼得十分來勁,突然想起當年慕北辰被人咄咄相逼時想必也是這樣孤立無援,可她卻並不在他身邊,不禁心頭一酸。她看著墨羽沂,靠近他握住了他的手。
雁山坪台上悄無聲息地多了兩個人,所有人都在群情激憤或者內心糾結,也沒人注意到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悄悄從山下上來,又悄悄走近了登月台的。
墨羽沂朝那兩人看了看,正是懷郡王袁汶翔和一個蒙麵女子,看那女子的服飾應該是王妃之類,雖說懷郡王未娶,別人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