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無極已經無心和她開玩笑,抓住她的手道:“快走!”
高郅皇宮的一切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但踏近墨羽沂寢宮,素心就聽見淩亂錯雜的哭泣聲,她突然覺得全身發冷,加快步伐幾乎是衝近大殿,直接踢門而入!
“什麼人?幹什麼?”
守在門外的太監宮女因知道她的身份不敢阻攔,而殿內的則一片慌亂地將她攔住,待看清她的麵目,又一排邊地跪下:“皇後娘娘吉祥,皇後娘娘……”
“吉祥個屁,讓開!”素心急不可待地從人群中衝過去,看見晴妃和榮雯兒正在龍榻前哭得一塌糊塗,晴妃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連胭脂都花成了團,榮雯兒則小心翼翼用袖子擦拭著眼淚,盡量不讓自己的妝容變花。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兩人截然不同的個性,晴妃雖然粗魯豔俗,但卻是個不會作偽的女人,而榮雯兒則根本是個裝腔作勢,根本不會真正傷心的女人。
不過素心已無心去分析這些,她直接撩開了金色帳幔,看見床上躺著個人,麵上覆著白色輕紗,隻有一頭烏發漆黑如水,泄在枕邊。
她腦中忽然一陣眩暈,霎時間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似乎所有一切都在她眼前崩塌,她的世界,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梅無極衝上去扶住軟軟倒下的素心,斥道:“出去,都給我出去!你們聽見沒有?”
梅無極雖然和晴妃榮妃一樣都是妃子,但她還有另一個高不可攀的身份--聖女,在高郅這個宗教和政治結合的帝國,宗教的權力絲毫不遜於皇權,她的身份和所有後宮妃嬪都有不同,所以晴妃和榮妃隻能在她的喝斥下哭哭啼啼地離去,包括跪了一地的禦醫宮女太監。
“皇上,無極來遲了。”梅無極並沒有像她們那樣哭得傷心或者裝模作樣,她隻是黯然平靜地說了一句。
素心被梅無極扶著慢慢撐床站起,凝視著床上那具一動不動的身軀,蓋在薄薄的黃緞被子下,什麼也看不見。她努力維持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竟然覺得眼中幹澀,沒有淚水。也許傷到極處,連痛的感覺也麻木了,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梅無極是什麼時候離去的,素心隻知道自己慢慢有了意識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一個人,隻有她和龍榻上那具一動不動的軀體。
她顫抖著伸出手去,心中一片恐懼,不知道會看見什麼。但是手指還是觸碰到了輕紗,她驚跳地又縮回手。
突然之間,她發現了什麼異樣,輕紗竟然在緩慢地起伏中,似乎……似乎……
素心突然生起一股力量,刷地揭開那層紗,看見紗下那張妖魅無比的容顏依然如昨,隻是蒼白消瘦,雙頰整整凹了一圈,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龐,像雪一樣淨白,長長的睫毛覆著眼簾,連薄如刀削的紅唇都呈現一種淡粉色澤。
“墨羽沂!墨羽沂你別裝死,我知道你還活著,你幹嘛嚇我?”她怒不可遏地搖著他的身體,卻覺得他毫無反應,唯一證明他還有生機的隻有淺淺的胸腹起伏,微弱的呼吸證明他應該還沒死透。剛才這些應該都有,隻是她先入為主地被那層蒙麵輕紗和兩個妃子的哭聲給嚇懵了,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些。
“墨羽沂,你醒醒!”
門吱呀一聲開了,傳來百裏楓淡淡的聲音:“你再搖他真的死了。”
素心驀然轉身:“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他現在被我用一種特殊藥物維持著生命,應該還沒有死透死絕,但是生機幾乎絕斷,也就剩這口氣了。”
“你騙人!”
百裏楓聳肩道:“信不信由你,你以為什麼人都能請得動我來醫治?從宛國到高郅快馬來回要近一個月,差點沒跑死我的馬。”
“那……那怎麼才能救他?”
“我一直在等一種珍稀藥材,現在已經由禦醫在熬製,不過能不能奏效我完全沒有把握,即使有用的話,他能不能活下去還得你說了算。”
“我?我完全不會醫術。”素心突然想起來,如果方尚懷沒有走的話也許還有用,她可以帶墨羽沂回到現代,2030年的醫術應該比這個時代要先進不知道多少倍,也許還有希望救活他,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百裏楓歎口氣:“你就算會醫術,也不見得比我神奇,我的意思是,他如果要重獲生機,必須要有活下去的念頭,而支持他活下去的信念,你是明白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