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七十歲。一天,他戴著老花眼鏡在花園裏看書時。四歲的小孫子突然拿著兩張小紙條,興衝衝跑到他麵前,嚷道,“爺爺,爺爺,教我識字。”他扶了扶眼鏡,看清第一張小紙條上的字,“傑,你今天穿的那身藍色球服很好看哦。還有,6這個號碼我也很喜歡,嗬嗬。”他皺了皺眉,問孫子,“這兩張小紙條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不是紙條啊,這是你放在書桌上那兩顆小星星啊。我拆開它,就發現裏麵有字了哦!”他一愣,再去看那第二張小紙條,“傑,有一種幸福是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

“有一種幸福是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去愛他一輩子的人。”他念著,念著,淚流滿麵。

狼行成雙

他們在風雪中慢慢走著。他和她,他們是兩隻狼。他的個子很大,很結實,刀條耳,目光炯炯有神,牙齒堅硬有力。她則完全不一樣,她個子小巧,鼻頭黑黑的,眼睛始終潮潤著,有一種小南風般朦朧的霧氣,在一潭秋水之上懸浮著似的。他的風格是山的樣子,她的風格是水的樣子。

剛才因為她故意搗亂,有隻兔子在他們的麵前眼巴巴地跑掉了。

他是在她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征服了她的。然後他們在一起相依為命,共同生活了整整9年。這期間,她曾一次次地把他從血氣衝天的戰場上拖下來,把傷痕累累昏迷不醒的他拖進荒僻的山洞裏,用舌頭舔他的傷口,舔淨他傷口的血跡把獵槍的砂彈或者凶猛的敵人的骨頭渣子清理幹淨,然後,從高坡上風也似的衝下去,去追捕獐獾,用嶂臍和獾油為他塗抹傷口。做完這一切後,她就在他的身邊臥下,整日整夜的,一動不動。

但是,更多的時候,是由他來看顧她的。他們得去無休無止地追逐自己的食物,得與同伴拚死拚活地爭奪地盤,得提防比自己強大的凶猛的對手的襲擊,還得隨時警惕來自人類的敵視。這真的很難。

有時候他簡直累壞了。他總是傷痕累累,疲於應戰。而她呢,卻象個不安分的惹事包,老是在天敵之外不斷地給他增添更多的麻煩。她太好奇而且有著過分的快樂的天性。她甚至以製造那些驚心動魄險象環生的麻煩為樂事。他隻得不斷地與環境和強大的敵手抗爭。他怒氣衝天,一次又一次深入絕境,把她從厄運之中拯救出來。他在那個時候簡直就象一個威風凜凜的戰神,沒有任何對手可以扼製住他。他的成功和榮譽也差不多全是由她創造出來的。沒有她的任性,他隻會是一隻普通的狼。

天漸漸地黑下去,他決定盡快地去為她也為自己弄到裹腹的食物。

天很黑,風雪又大,他們在這種狀況下朝著燈火依稀可辨的村子走去,自然就無法發現那口井了。

井是一口枯井,村子裏的人不願讓雪灌了井,將一黃棕舊雪被披在井口,不經心地做成了一個陷井。

他在前麵走著,她在後麵跟著,中間相隔著十幾步。他絲毫也沒有預感,待他發覺腳下讓人疑心的虛鬆時,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