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桃頓了頓,又開始傻笑,楊廣隻是晉王,又不是太子,更沒有皇宮一說了。
之桃的睫毛微微一顫,想到太子,之桃便想起了那日楊勇在長廊上與人的對話,似乎文帝和獨孤皇後對太子已經有了芥蒂,而楊勇又毫無悔改之意,隻怕......
之桃提了提唇角,靜靜地跌入夢鄉之中。
翌日清晨,之桃興致頗高的命初夏找來了便服決定出門一趟,在大隋的五年來,除了掖庭宮的後花園就是禦花園,再無看過他處別致的景色,現今好不容易出了宮,又趁著楊廣無暇顧及的時刻偷偷溜出府去見見市井的繁華,之桃想想就覺得心情開闊。
初夏起初是萬分不願意,但最後也無奈之桃的堅持,隻好打點好了一切,跟著之桃換上便服出了府去。
之桃一襲翠綠斜襟長裙,外罩了翠竹輕紗娉娉嫋嫋,腰間用了最素的白綢係成了腰帶,儼然一副商家小姐的模樣。
初夏跟在後麵,挽了兩個如意髻,二人一前一後,一個主一個仆。
之桃一路走一路看,寬闊的街道兩旁擠滿了林林總總的小商販,陣陣撲鼻的香味像是樹藤枝蔓一般遊走在道路和小巷之間。
之桃仰頭便進了一家掛著“太和居”招牌的酒家,選了一處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朝初夏眨眨眼睛,低聲問道:“可帶了銀兩?”
初夏俏皮一笑:“奴婢自是去跟賬房拿了好些,就說是采買補品的!”
之桃開懷笑著,招來了小二,問道:“你們這裏什麼最好吃?”
小二一拍手,來了興致:“回姑娘的話,本店好吃的可就多了去了,有鳳凰蛋,熗虎尾,奶汁角,八寶全鴨,繡球青魚,蓮蓬豆腐,沙窩雲吞翅,幹連福海參,隻要您想吃,沒有不能做的,您就看著點吧!”
之桃“撲哧”一笑,說道:“既然你都說了,那給我來一個有翅膀不能飛,有爪子不能跑,有眼睛看不見的菜吧!”
之桃瞄了瞄有些為難的店小二輕輕一笑,擺了擺手:“快些上菜,走了一天的路,早都餓了。”
店小二愣愣的遲遲不肯離開,一臉為難的望著之桃,苦笑著撓撓頭:“這位姑娘,這,這樣的東西,本店還真沒有啊!”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之桃和初夏警覺地聞聲而望,發現一個銀衣的男子帶著笑正朝她們走來。
“想必這位姑娘想吃的是金銀雙雞,四喜甲魚和鱔魚羹吧?”
說話間,那男子便到了近處,寬闊的眉宇間一雙溫潤的眼睛噙著自然清朗的笑意:“在下就是太和居的老板,招呼二位姑娘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之桃細細的打量了銀衣男子,再看了看殿內人聲鼎沸的模樣,這才放下警戒鬆散一笑:“小女子不才,方才不是有心捉弄......”
之桃想到店小二慌張的模樣,心中不禁自責了起來。
銀衣男子爽朗一笑:“此言差矣,姑娘心思巧妙,不同與往常的客人,一時間讓阿七手足無措罷了!”
之桃這才知道被自己捉弄的店小二名叫阿七,順著銀衣男子的肩線望去,叫阿七的小二正一臉憨笑著回望著自己。
之桃連忙嫣然一笑:“那煩請快些上菜了,我們吃了還要趕路呢!”
銀衣男子連連點頭,轉身吩咐了幾句便自顧自地坐下了。
他道:“聽姑娘的口音並不像本地的人?”
之桃飛快的瞟了瞟一旁神經緊繃的初夏,讓她不要漏了餡兒,再轉念一想,不能自稱是西梁的人,隻是現今西梁一帶早已歸為江寧,所以就隨口答道:“小女子江寧人士。”
銀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顏色,立馬說道:“在下也是江寧一帶,真是巧了。”
話音剛落,銀衣男子眼中忽得閃過幾絲黯然神色,歎道:“可惜家中敗落,父親過世後就輾轉來了這裏,靠這家飯莊營生了。”
之桃微微觸動,遂安慰道:“世事無常,公子也莫要傷懷了。”
銀衣男子悲戚一笑:“家父生前乃西梁大學士,可無奈,昏君當道,西涼沒落,最終還是含冤歸去了。”
之桃心中一震,西梁大學士不多,莫非是自己幼時與舅父一同見到的那位連大學士不成?於是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銀衣男子清淡的提了提唇角:“不才姓連,單名一個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