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陳與希能對她喊一句疼,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驚惶啊!
可是,陳與希偏不。
他笑得很開心,有點沒心沒肺,就好像頭部受傷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任何人。他搭在江小小肩膀上的手,膚色都變得不正常了,他卻好像一點都不知情那樣。
為什麼……
江小小鼻尖酸得不行,眼淚吧嗒吧嗒往下墜著,明明不想欠他的,卻好像已經開始越欠越多,還不起了。
說來可笑,她總想要和他人撇清關係,努力去做獨自生存,卻總在依靠著別人的肩膀,或主動,或被動。
欠了錢的好還,那欠了人情的,又要怎麼樣去還呢?
……
夢裏,有很多年前的一個幻影。
天氣很不好,又冷又潮濕,然後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裏,需要去送某個人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黑色的轎車一排接著一排地往門前過,領頭的那一輛車前,妝點著一大束白色菊花。
被花叢包裹著的,是一幅極小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留著齊耳的短發,看起來十分年輕,是極其好、及其溫婉的長相。
“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姑姑了對嗎?”很小影子,穿著黑色的禮服,由家裏的仆人牽著,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後。
然後,仆人就會告訴他:“小希啊,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似乎是有點答非所問。
從他記事起就寄住在他家的這個女人,一日三餐都在喝藥,不是在喝藥,就是在織毛衣,很少走出樓上的房間。
然後,她……
她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呢。
……
陳與希猛然從夢中驚醒,起身太過用力,一下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姑姑出殯那天的場景,也不知道為何會感覺這樣悲傷。陳與希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某處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睜開眼的時候,他的房間裏已經擠滿了人,以至於換藥的護士都需要扯著嗓子喊:“哎,家屬讓一讓啊,讓讓!”
江小小無奈苦笑:陳與希,你真是太受歡迎了!
“啊呀,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走路還能撞到電線杆?還能撞得這樣啊!”
時間回到1個小時前,陳與希被江小小攙扶著送上了出租車,兩個人才剛剛辦好醫院入住手續,就有一大批的陳家人得了消息,不多時就來到了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陳與希,一個個長籲短歎,心疼得不得了。
在家屬擠進門的那個時候,陳與希已經在昏睡了。
於是,作為“罪魁禍首”,江小小被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個審犯人似的問過來。
“小希這個頭要不要緊啊?”
“小希到底是怎麼撞到頭的啊,會不會留疤啊?”
“小希吃不吃燕窩啊,我回去給燉一碗送來吧?”
……
江小小除了搖頭,就隻能點頭,尷尬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