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門考試是英語,校園裏安靜得似乎沒有學生——直到廣播裏一聲鈴響,接著女音放出,“考試結束,請考生起立,請監考老師……”
似乎能聽見整個校園裏有凳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夕陽灑在教學樓上,仿佛映襯著這樣的釋放與離別。
2015年的高考,我奮鬥了三年的高中,曾經以為會很遙遠很遙遠的那一天,就在這樣的夕陽中緩緩結束。
我有些興奮地從考試走出來,握著高考專用的筆袋,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當時我想的是什麼呢?哦,終於解放啦!
要回自習室收拾書包就要經過升旗台,當我緩緩走下樓梯的時候,有些場景就那樣“轟”地一下在腦海裏爆炸——
拍畢業照的那一天,我們也是站在這個地方,在烈日下,有些疲憊地拍了紀念我們高中生活的全班畢業照。那天似乎誰也沒有太在意,就像誰也沒有注意到即將到來的離別。
我和肖曉抱著各科複習資料從自習室走出來,那天學校門口很多很多人,有關心考生的家長,有發廣告的,有駕校的……還有很多人,在校門照相紀念。
我回頭看了看校門——c市實驗中學。
這個我呆了六年的地方(初中也在這裏上),今天之後,再也不用每天來,再也不用害怕逮遲到的老師……
肖曉見我發呆,抱著書大聲對我說道,“蘇狗,快點嘛,手好酸。”
高中三年,最不能忍的就是她叫我蘇狗,姐姐我哪裏像狗了?而且自從她帶了頭,好像身邊所有人都開始這樣叫了。
我轉過身,“小不點,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肖曉人如其名,小。她身高隻有一米五,白白的皮膚,瘦瘦的,典型的蘿莉。她經常靠在我身上,說找個我這樣高的男票也可以啦,對了,我一米六八。
她沒有理我,繼續抱著書走。
我看著她的背影,曾經她說她想考去b市,突然有些心酸。
離晚上畢業聚會還有幾個小時,我和肖曉找地方放好書以後就在學校周邊逛了起來。我們進了一個飾品小店,挑了一些小東西,我有些話想問。
“小不點,你想考去哪裏?”我一邊端詳手上的“柯南”娃娃,一邊問。
她看了看我手上的娃娃,“不知道咯,看考成什麼樣了。”
“你還想去b市?”我說。
“對呀。你也還想留c市嗎?”
“嗯。”我點點頭。
“想學醫?”她又說。
“對呀,我挺想考c大學的麻醉的。”我衝她笑了笑。
“我沒啥想考的專業,隻要能去b市就成~你懂我的~”她露出可愛的笑容。
“哎,你執念太深。”我歎了口氣,把“柯南”娃娃放回去。
她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我挺期待晚上的畢業聚會的,由於我們班是學校的重點班,從高一開始就失去了周末,這樣的嚴格在高三加倍體現,所以我們班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聚會什麼的,這次畢業聚會,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聚齊我們所有人在同一個火鍋店了。
我和肖曉到的時候人到了不到一半,於是我們坐了一桌,喊了幾個女同學一起,“等會兒咱不喝酒啊,我很不能喝的。”肖曉和她們笑嘻嘻地講。
“我們都不能喝酒的,最多兩杯哈哈!”有個女生講。
大約十幾分鍾,人都到齊了,大家也開始鬧了起來。
平日裏大家都是學霸,老師眼裏的乖孩子,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卸下偽裝了。
遲到一半的時候,老師們來了,有幾個老師接受完敬酒就離開了。當數學老師來的時候,有些男孩酒氣已經上頭了。
數學老師的名字像一個內褲的牌子,所以我們都親切地稱呼他為內褲,他自己也挺樂意的。高中三年,我們最愛開他的玩笑,對於他三年沒女朋友這件事,我們班歸結為,他人太二了,二到了正無窮。
沈雲酒氣已經過頭了,當我們聽見旁邊桌在鼓掌的時候,發現沈雲和內褲舉著酒瓶子抱頭痛哭。肖曉連忙拿起手機,還一邊用胳膊肘推我,“蘇狗快拍快拍!明天等沈雲和內褲酒醒了笑死他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他倆情緒恢複了,內褲趟在旁邊沙發睡了,沈雲又開始擁抱女生,我們班每一個女生。
其實我挺緊張的,不是喜歡他,是我的初抱啊,咋就在這種晚上獻給了一個高中基本沒啥交流的人了呢?
沈雲拍了拍我的背,有些醉地說道,“蘇嶽,高中我們沒講過幾句話,但是既然都要畢業了,咱倆作為同學也是一種緣分,加油!”
我拍了拍他,沒說話。
我其實挺討厭我自己的性格的,熟人麵前人來瘋,一到不太熟的人麵前,總是有點控製不住的“高冷”氣場,我真不知道我這性格怎麼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