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十年無猜,訴情長。
一朝恩斷,兩茫茫。
縱然相思已刻骨,歎不容納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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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該來的還是會來
手術燈下,主刀的老麥教授格外的冷靜和肅然。
有別於身邊助手們使用的一次性藍色手術帽,他頭上是一頂小熊維尼熊卡通帽,此刻格外打眼。
作為國內最年輕的外科醫生,這個頭銜就是他特立獨行的資本。
每天手術時間太長,佩戴不透氣的帽子讓他總是抱怨發型白做了。就在前不久,他三十歲生日的那天,未婚妻簡捷送了他這頂帽子。當時的他也是一臉嫌棄,甚至都不願將它帶回家。
而如今這頂帽子竟然奇跡般妥妥的出現在他頭上,也隻能感歎“世事無常”。總之,這帽子讓老教授嗤之以鼻,倒是年輕人願意推崇模仿。
手術刀在病患的胸膛劃開。
助手讀著儀器上的數值,手術刀,手術剪,手術鉗等工具依次登場。
金絲眼鏡,白色口罩和卡通手術帽將他大部分麵部遮蓋,隻有那雙寒若冰霜的眼睛流露出專注的神情。
在他的職業光環籠罩下,那雕刻般起伏的輪廓,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手術室裏,安靜得隻有儀器運作的聲響。此番景象和手術室外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一位穿著考究的婦人被兩位女警阻擋著無法靠近手術室。
她隻能歇斯底裏的咆哮:“你公報私仇,故意開的槍,對吧!想為簡捷那女的報仇?哼,如果我兒子死了,我一定告你!我會要你陪葬!還有,還有,別讓那個什麼鬼教授靠近我兒子,他會殺死我兒子,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串通著想殺死我兒子給簡捷那個女的報仇!我要換主刀醫生,我要換主刀醫生!”
憤怒,恐懼和絕望布滿婦人的五官。
手術室牆邊有個冷峻的身影,無視著婦人的哭鬧。
不正是婦人口中恨之入骨的韓晨。
身材修長的他雙手擦在褲兜,皮夾克搭在肩膀上,襯衣領口鬆開露出麥色肌膚,頸部的肌肉緊繃著,眉目透著寒光,墨色的眼眸布滿水汽。
他在回憶,回憶婦人口中的“那女人”為他擋槍的那個晚上:
前方的警車在繁華的都市街頭開道,救護車的呼嘯響徹夜空。
紅色藍色的光交替閃爍,映襯著她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龐。冰冷刺骨的手始終摸著他的臉頰,能感受到力度正在逐漸減弱。她眼眸中滿含柔情,薄薄的嘴唇費力的抖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看著她胸膛不斷湧出的鮮血,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害怕。
身手再好又怎樣?
到最後,還是要把她交給老麥。
也是在這個手術室的門口,他將奄奄一息的她推進手術室。
那個夜晚,他靠坐在門外,整整五個小時,等到的隻有護士的一句: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
手術室裏,滅菌手套包裹著大麥教授修長的手指,他正在靈巧的操作著手術刀和鑷子。
現在搶救的正是朝他未婚妻開槍的那個富家公子成銘,多虧了他的持槍拒捕,韓警官才名正言順的舉槍射擊。
劃開胸膛的那刻,幾乎一模一樣的中彈角度,讓他腦海中為簡捷主刀的畫麵再次浮現。這需要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容許那些最痛苦的片段重放。
不知是手術的複雜程度還是明白了開槍者的用意,他皺了皺眉,依然聚精會神,依然嚴肅認真。
咣當一聲,一顆彈頭從心髒邊緣取出,落入鐵盤。
同樣的一台手術操作,他不會失敗第二次。
助手們用複雜的情感看著眼前這位冷漠的教授。
他的眼神中多了份陰沉。
成銘被救活了。
……
簡捷的墓碑前,兩個男人幾乎同步放下了手中的花束。
她總算是看到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和平共處了。
一個是斯文明朗,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麵色白皙,手指修長,身上有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像冬天的雪,白淨細膩。
一個是正氣凜然,穿著一身挺拔的警服,呈現出倒三角的身材。蕎麥的膚色,如墨暈染般的瞳孔,手指間殘留著淡淡的煙草味。像夏天的雨,磅礴大氣。
“我說,你怎麼就救活不了她呢?”韓晨的口吻中有點抱怨,更多得還是習慣性的帶點挑釁。
大麥凝眸,扶了扶眼鏡,依然一副權威不容置疑的表情,“這是個學術話題,有興趣?”
韓晨的麵容閃過一絲不屑,道,“隨便問問,沒興趣,別誤會!”
兩人相視,算是泯了恩仇!
“槍法不錯。”大麥注視著韓晨,目光是那樣冷峻,像把利劍直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