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宮之上高高掛起一輪明月,一間不起眼的宮殿飄出一陣又一陣若有似無的腐朽味道,宮殿內淩亂不堪,因為年久失修而無法關緊的木窗被寒風吹得吱吱著響,冷冽的寒風吹動著殘破的帷幔,小小的八仙桌上布滿了灰塵,八仙桌上的茶具依舊精美,而茶具內的茶葉卻早已發了黴,殘舊的燭台努力的支撐著一支白色的蠟燭,而蠟燭上微弱的火苗努力的在跳躍。宮殿橫梁上一條隱隱泛著金光的長繩牢牢地吊著一個弱質芊芊的女子。她纖細的手腕早已被長繩磨出血痂,而她白淨的玉足堪堪離地一厘米。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竟是當朝皇後李沐。
腳裸傳來熟悉又令人厭惡的冰涼,一條名喚玄色的黑色大蛇吐著信子,耀武揚威的緩緩纏上我的腳腕,很快玄蛇濕漉漉的身體便慢悠悠的順著我的大腿纏上了我的腰間,我睜開眼睛努力想看清,卻隻有一片漆黑。嗬、我差點忘了,我的眼珠早已被人挖下,研磨成了藥粉,隻因為那妖道跟他說,由我的眼珠做成的藥丸能延年益壽亦能美容養顏,於是它們便被敬獻給了他和那位即將坐上皇後之位的人。
吱——
開門的聲音自我的正前方傳來,冷冽的寒風夾帶著淡淡的龍延香味兒,我身上隻有單薄的褻衣褻褲給我蔽體,可我並不慌亂,因為來者正是我的夫君,亦是我此生最大的仇人。
“沐兒,你若能悔改將長生術交出來,朕便將你放了,許你榮華富貴一世平安。”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曾經日夜在我耳邊低聲說著情話的聲音,如今卻讓我感到如此的厭惡和寒冷。
“回稟陛下,妾並不知悉所謂的長生路。”胸口傳來熟悉的疼痛感,是他特意尋來的玄蛇又在開始啃噬我的心髒,可是我的回話卻並無半點顫抖。
“嗬,你還是不願說麼。若是你沒有習得長生之術,那你被玄蛇啃噬的心髒又怎會慢慢恢複血肉!朕念及昔日舊情不想與你計較,你莫要不識好歹!”話音剛落,接著便是一陣寒風撲麵而來,我猜想他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前,同時我的耳朵靈敏的捕捉到了因為拳頭緊握骨骼發出的聲響,聽到拳頭揮動的聲音,過了許久以後,終是沒有落下來。漫長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靜。因為轉身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響,直到腳步聲越走越遠。最後是一聲沉重的關門聲。那個人終於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眼睛傳來又癢又麻的感覺,慢慢的回複了清明,是的,它又長出來。可是我竟一點兒也不高興,因為我知道要不了多久又會有人過來將它取出做成藥粉。而一旁的玄蛇似乎也吃飽了,靜靜的盤旋在暗紅色的柱子上,吐著紅信子看著我,仿佛是在嘲笑我。
看著玄蛇那冰藍色的瞳孔我又回想起了那天,被捆仙繩捆著的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將我的親人一個一個的殺死在我的麵前,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去救他們。他要他的長生之術,可長生又豈是普通人能夠觸及的。我想殺了他,可我做不到,也不能做。因為師傅說這是我的劫,這是我必須承擔的痛苦,也因為,無論他對我和我的家人有多麼的殘忍,他畢竟是王,是一個深受人民愛戴的王。他不是一個好的夫君,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卻是一個很好的皇帝。我想過自盡,可我早已是不死之軀,已經沒有死亡的資格了。
門外傳來一陣陣的騷動阻止了我的回憶,接著是兵刃聲和慘叫聲,與此同時屋子裏泛起了陣陣的白煙,一瞬間火光四溢,而玄蛇趨利避害早已不知躲到了哪去了。我笑了,我的夫君這是打算用火燒死我嗎。。
“沐兒,沐兒你在嗎?咳咳、是我!”熟悉的男聲響起,我循聲望去,一個熟悉的麵孔,就那樣倚著門框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提著劍,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將他本來就消瘦的身體呈現的更加孱弱,而臉上還有因為廝殺而留下的觸目驚心的傷口,我的鼻子一酸雙眼瞬間朦朧,我怎能淡定,眼前那個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還有留戀的人,也是我曾經最想相守一生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