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頭的師傅,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我,語氣明顯的極為不耐煩:“月兒,怎麼這麼慢,不是叫你快點嘛。”明明已經很快了,我一個五歲的娃,胳膊短腿短的怎能和你一個大人比,師傅打量我,終究明白我和他之間的差距,回頭伸手抱起我,一改剛才的不耐煩,溫柔的叫道:“月兒?”
“嗯?”我乖乖的回答,卻睜大眼睛,一臉防備的看著師傅。
“今年冬天來的特別早啊!”
我無意識的點著頭,這裏明明四季不分,常年如春,又何來冬季之說。
“如今算來,那酒也差不多好了吧。”
“啊?”我說嘛,絕對有陰謀,這次原來是看上我半年前釀的野葡萄酒,兩個月前的一天,師傅也像今晚這樣,一下子變的正經起來,不在跟我開玩笑,嚴肅的領我進了一個山洞,給我一桶粘粘的東西,我認得這是一種叫做年華樹的汁液,《百靈席》上有介紹,又給了我一百張半邊肖像畫,有美的,醜的,怪的,奇的,反正什麼樣像貌的人都有。教我用這粘粘的汁液作形似人的麵皮,一開始我沒有起疑,想師傅偶爾也會教我一些陶冶情操的東西,跟我小時候上的勞動工藝課沒什麼區別。
用年華樹的汁液做的人的麵皮,經風一吹便凝成固體,好似真人的臉皮,薄薄的一層,甚是透明,更奇的是,由陽光照射時間的長短,這薄薄的麵皮好像上色一般,可調至成各種人的膚色,最後再灑上清水,就真的跟畫上的人的麵皮一樣了。我先是惡心後是驚歎最後變得接受,在製造人假麵時,雖然使我有點惡心,但總比我看過的武俠小說講的那樣,要從真人身上活活剝掉麵皮好的多。
師傅在做完這些示範後,又囉唆的講了一大堆要理,我沒有細聽,隻是惦記我來時在鍋裏燉的山雞,前幾天師兄練劍時過猛,不小心傷到了筋骨,於是母性大發的我承擔了照顧小孩的責任,“月兒——”師傅不悅的聲音響起。
“啊?”隨口應道。
“你有沒有聽,為師現在講的很重要。”
“知道了,我也很認真的聽,隻是一下子看到這麼神奇的東西,月兒沒有接受過來。”是啊是啊,很認真,隻是左耳聽,右耳冒。
“為師就知道,月兒說來還是個孩子,那今天就到這裏吧。”
“真的嗎?師傅大叔。”真是感動啊,師傅終於認識到,我隻是五歲的娃。
“不過,”師傅一個轉折,“你把這一百張畫像的人皮假麵完成。”我能不能收回剛剛的話。
“師傅大叔,你看這裏什麼也沒有!”
“誰說的,”師傅指著那堆野果說道:“為師已經為你準備了足夠的水和果子,絕對夠你做完這些假麵的。”
此時的我望著那堆野果,可憐巴巴的看著師傅,希望能激起師傅的同情心。
“月兒,高興吧,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當然知道,接下來要跟這些野果共度漫長的歲月。
師傅徹底無視我可憐的樣子,依舊興高采烈的講著:“是閉關修煉,哈哈,我的月兒已經長大了。”
為什麼老天把這樣的師傅賜給我,我隻怕自己福薄承受不起啊,早早夭折了,知道嗎,雖然閉關是常有的事,師兄瀟凜就十天半個月的閉關一次,但這事對於我來說,就是體罰,我又沒有師兄那些非得閉關學習的本領,這就是變相體罰,師傅我哪兒得罪你,你就直說,幹嗎當麵背後都做小人呢?
“師傅大叔,你看今天也很晚了,明天月兒在開始閉關修煉,可好?”我做最後的掙紮。
師傅眉毛上挑,反問道:“月兒,說呢?”
還是算了吧,我無奈垂著頭,看著師傅遠去的背影。
“月兒——”師傅怎麼回來了,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嗯,那隻雞快好了吧!”什麼,我歪頭訝異的看著師傅,暫且跟不上師傅的思維。“難道沒好,上幾次的雞燉到這個時候就好了啊。”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師傅怪我燉雞給師兄沒給他吃,師傅啊,難道在你眼裏徒兒我還不如一隻雞嗎。我癟癟嘴,露出難看的微笑,勉強回答:“好了。”
“我就說嘛,凜兒那小子也該好了,他一向恢複力極強,嗬嗬,那為師走了。”
從那以後,我真真正正的領會到師傅的可怕,一種小小的仇恨感在我幼小的心中萌發了,不過女子報仇十年不晚,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我燉雞湯,再也不會忘記給師傅他老人家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