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過早餐便準備出宮,臨出發前,因為巧兒對剛恢複殿下身份的若桓亂沒規矩,我決定讓她留下來,權當是對她的懲罰。

從廂房一路走至雄偉莊嚴的宮門外,花了一段頗長的時間,等候已久的車夫看見我們姍姍來遲,那張縱橫交錯著皺紋的老臉頓時綻開成一朵菊 花,樂嗬嗬的跳下車要扶我們進車廂。

許是連狐妖都學會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他一來就朝我伸出長滿厚繭的手,我卻驀地一怔,遲疑著沒有行動。

車夫被我弄得莫名其妙,倒也不敢催促。若桓鮮有的狠心,居然不肯為我解決心理障礙,隻道:“以薰,你必須重新接納別人,否則永遠也走不出困局。”

心頭一顫,呆呆凝視著橫桓在我麵前的手,片刻過去了,而我始終提不起勇氣去碰陌生男人。“以薰,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啊。”若桓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番話讓我回想起那個夜晚,影月殿下就在自己幾米開外的地方,可麵對禦軒的暴行,他也差點無力阻止......

隻覺得眼前忽然一黑,身體晃了晃便要倒下,若桓眼疾手快的接過我並擁入懷中:“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著急想讓你回複正常了,卻不知這反而成為你的負擔。”他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飛身一躍,抱著我跳上了車廂。

身體好冷,卻也比不上心冷。“若桓你知道嗎,那時候我一直叫著你的名字...直到現在我還是後怕不已,若那時候影月殿下不是奮不顧身的救我,我是不是就...”哽咽著,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若桓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隨之一黯,略動了動唇,終究是欲說還休。

緘默突兀霸道地橫桓在我們中間,良久良久,在我昏昏欲睡之際,恍恍惚惚聽到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知睡了多久,驀地感覺臉龐被溫暖的液體濡 濕,想抬手擦掉,某人的動作卻比我更快。他握起絲綢質地的手絹輕輕拭去我臉上轉涼的眼淚,然而剛抹幹淨,又再落下來,滴滴答答的,像止不住的雨點。

如此反複著,他卻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為我拭淚。

意識逐漸變得清明,略睜開眼,看見麵前這位美男子正無聲垂淚。到底詫異了,原來不是我在哭。

默默瞧了他片刻,心裏越發難受得緊,於是我決定打破這份沉默。“若桓,不要哭,”溫柔地捧著他的臉,他似是受到驚嚇般的撐了撐眸子,淺褐色瞳孔清晰倒映著我的強顏歡笑,然後我聽到自己帶著絲絲哀傷的聲音說:“我才是那個該哭的人啊。”

美男子哽咽得吐不出話來,,可能因為難堪,不想讓我看見他這般困窘的模樣,隻好突兀地俯身吻住我眼睛。

我怔了怔,分明感覺到那片微涼的唇在輕輕顫抖。“以薰,請你嫁給我吧。”他在我耳邊淺聲說。

嗬,我該不會在做夢罷?“不,我現在還不願意嫁給你。”這個甜到憂傷的夢境,讓我很有一頭陷進去再也不醒來的衝動,可時刻保持清醒的理智卻讓我連夢裏都無法放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