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相互間不再說話,各自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懶雲師太笑了,笑得隨性,雲淡風輕。
"好吧!本來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我又何必執著?可是真不願看到你們受苦呢!"
這個時候,簪玉兒推門進來,對公主點點頭,說:"都準備好了。"
公主燦然一笑,"不過,師太,我現在倒是可以跟你去見表哥了。"
"哦?"懶雲詫異,雖然她已經不打算再管這事,但還是對嘉羊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感到好奇。
都郎被引了進來。他神色疲倦,落寞神傷,令人不忍。公主眼神一暗。
都郎嘴上起了血泡,他緊緊抿著它,楚楚看向嘉羊。
嘉羊轉過頭去,低聲說:"表哥,別這樣。……今晚是燈節,你同我去看花燈可好?"
都郎一聽,眼中射出一簇閃亮的光,嘴上立時就綻出了一抹炫目的笑。
"我送你出去吧!"嘉羊不敢抬頭看他,垂著頭低低地說,這樣反而有了一種小妻子的嬌羞。
南都郎心裏樂開了花,輕快地答應,一掃適才的頹廢。
公主主動走向南都郎。
南都郎神喜滋滋地攜了公主雙雙向正門走去。
從正門出去是南都郎的主意,但公主沒有反對。南都郎得意地想:明早神京街頭上紛紛揚揚,到處都會傳言長公主與我在一起的消息了。
剛走到門口,迎麵撞上一大隊人。嘉瓊公主趾高氣昂地走在前頭,她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一些換了便裝的宮女太監及侍衛。但她們這麼張揚,香客早猜到了她的身份,紛紛躲避在一邊。
南都郎見到嘉瓊公主,濃眉擰了擰,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但這隻是一轉眼的事情,早在嘉瓊公主距離他們還有五步遠時,就已經收斂得幹幹淨淨,恢複了一種慣有的悠然瀟灑的姿態,隻是淡淡高深的表情怎麼看都有一種刻意的疏離淡漠。
至於嘉羊公主,如果南都郎的注意力始終在她身上,就會發現她在看到嘉瓊的那一瞬間,嘴角飛快地浮現出一抹意味深和的笑容,但這笑容隻是一閃即逝,很快那張臉就如被撫平的白紙一樣,平靜得幾無表情。
"都郎哥哥,"嘉瓊一走近,就三分巧笑七分撒嬌地向南都郎身體撲來。南都郎皺皺眉,不動聲色地向旁移了移,拉開了距離。他雙手抱扇,麵上浮著笑,對嘉瓊公主一揖身,說:"微臣叩見公主,公主緣何不待在宮中,卻來到這蓮心寺,木娘娘找不見公主會心急的。"
嘉瓊笑得更膩人:"我母妃那邊本公主已經打過招呼了,她知道今晚本公主要跟都郎哥哥賞花燈,也很樂意呢!"
"抱歉了公主,下官已與人有約,不能侍候公主。"
"是誰?"嘉瓊一聽咄咄逼人,賞燈節在大成另有一重意義便是青年男女相約愛慕之人,通過遊玩來培養感情,以決定終身是否托付其人。"都郎哥哥,你還是不要跟那些隨便的女子交往。我母後貴為後宮之尊,我又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我外公又是當朝宰相。我……我……娶到我那是別人想都想不來的福份,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她說最後一句話時,滿臉羞紅,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如蚊呐,她語氣裏嬌羞中含著嗔怪,嗔怪中又是嬌羞難掩,倒有了點女兒家的害羞樣子。
自嘉瓊出現到現在,不但未曾向嘉羊公主請安,而且連看也沒看嘉羊公主一眼,此時更是越說越過頭,簪玉兒終於忍耐不住了:
"啟稟嘉瓊公主,與南侍郎相約賞燈的不是什麼&39;隨便的女子&39;,而是長公主殿下。"
嘉瓊呆了呆。她聽到風聲說南都郎站在蓮心庵外求見嘉羊,就知道不妙,趕緊趕了過來。果然,她真地勾引上都郎了!
"放肆!本公主說話哪輪得到你這個下賤的奴才插嘴。"這麼說著,一隻腳已經惡狠狠地飛出去著在簪玉兒腿上。她今天穿的是尖頭的胡靴,鞋尖是牛皮所製,硬邦邦的,又是這麼重重地一腳,簪玉兒立刻被踢得抱著膝蓋,再難站起身。
"簪玉兒!"南都郎大急,蹲下身去,"你怎麼樣?"
簪玉兒一愣,含著淚搖搖頭。
南都郎氣急敗壞地站起身,語氣不善地責備嘉瓊:"嘉瓊公主怎麼能如此莽撞,雖說她隻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宮女,但到底是爹生娘養的,公主怎可隨意虐待她?"
嘉瓊又著急又委曲。
"我,我隻是輕輕踢了一腳,誰知她會裝模作樣……她隻是一個卑賤的宮女……"
"公主,在下官眼裏,身份的卑微,不能成為被隨意打罵的理由。"南都郎義正詞嚴,目的就是借題發揮,給這個刁蠻的公主一個閉門羹。
"這個……這個……她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插口,哪有奴才這麼不守規矩的?……而且……而且還說你與嘉羊去觀燈……你是要與嘉羊去觀燈嗎?"說到最後一句,她才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情,氣焰又升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