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亦小走了,用力地甩門而去。房門震動的聲音在夜色裏發出嗡嗡的回響,像是一種無言的抗議,又像是一種嘲笑。
方思可的目光落到緊閉的房門上,她眉頭微蹙,長長的睫毛輕合,手交叉環抱,身軀微向後傾斜,像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她忽捧腹咯咯的笑起來。
清脆的笑聲,明媚的笑容在空曠的房間蕩漾開來,寂寞而清淡。
笑意在片刻後隱去,方思可嘴角牽扯出一抹淡漠,她轉身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機。走到門前,取了手提包,她把手機扔進手提包,穿上高跟鞋,擰開房門。
碰的一聲,房門關上了。她朝著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房門外的一切動靜,辛亦小聽的明白。盡管她坐在房間裏,可是卻無法阻止她注意房門外的動靜。關門的聲音像是一個重重的錘子,敲打出了沉悶的聲節,然後這沉悶的聲音又清晰的、迅速的傳遞到她的耳畔。
生氣後的平靜,恰如這關門的聲音,沉悶的讓人煩亂。辛亦小站起來,在房間裏踱步,她想控製胡亂的猜測,可情緒卻違背了她的意誌。窗戶外的燈光昏黃,明亮的玻璃窗倒影出她眉頭緊皺的臉蛋,憑添了幾分朦朧。
踱步,再踱步。這個平日裏辛亦小寫作煩躁時候用來平複情緒的方法,此刻似乎失去了效用。心緒不由控製,辛亦小第一次遇到。
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的第十個圈的時候,她終於想明白該要做什麼了。
睡覺。
小說家需要的是良好的睡眠和平靜的心態。辛亦小對自己說道。想到這裏,她轉身不再關注門外的動靜,走到臥室整個人倒到床上。
輾轉難眠。這不符合辛亦小的習慣。她習慣晚睡,但不習慣失眠。
床頭的燈光散發著昏黃的光暈,淡色的光圈一層層的暈開,迷離。夜色被祛除在外,一室裏都是辛亦小喜歡的溫暖的色彩。她該感到溫暖,可事實恰恰相反。
枕頭是辛亦小喜歡的枕頭,床是她喜歡的床,然而,她卻睡不著。數綿羊睡不著。數水餃睡不著,腦海裏空空一片,似乎什麼都沒有想,又似乎想了太多。
在床上翻轉,一小時過去了。辛亦小放棄了睡覺的願望,她摸出床頭的手機,開機。這個時候,手機該是最好的解決無聊和煩亂的時候。才開機,就看到提示的十多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司空青。
握著手機皺眉,辛亦小想了想撥通了電話。片刻後,話筒了裏就傳來了司空青清晰的憤怒的聲音。
“小小,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給你電話你居然關機!你……”司空青的聲音很有精神,完全看不出有睡覺的樣子。
辛亦小看看手機的時間,顯示二點四十分。這個時候司空青還沒有睡覺,真的很難得。她記得司空青是個喜歡睡覺的人。
“你還沒有睡覺?”辛亦小用手托著下巴,望著床頭發呆。
“……我睡覺了還能接電話?你以為我夢遊啊!”司空青的火氣不小。不過也怪不得司空青,她最近一直很焦躁。秦曼月、辛亦小,每一個人都讓她不省心。她很久沒有這種無力感了,可是,現在這樣的感覺真的又再現了。
“沒睡覺就好。我睡不著,陪我聊天吧。我比較煩躁。”辛亦小握著話筒有氣無力的道。她那懶洋洋的聲音和司空青快速的語速形成鮮明的對比。
“什麼?煩躁?”司空青的語氣上揚,握著電話的手指青筋跳動,她氣了一個晚上,就得出這麼一句話?
辛亦小不是該給她道歉嗎?
“我煩躁。”辛亦小又重複了一遍,空蕩蕩的房間裏是辛亦小低沉的聲音。
司空青對著話筒沉默了。她認識的辛亦小不是個容易煩躁的人。很多時候,辛亦小都習慣用她那種莫名的幽默感和笑容去淡化事情,很少有她放不下或放不開的事情。
辛亦小單純,但卻絕頂聰明。司空青一向很佩服的她的大智若愚的處事哲學。她沒心沒肺似的生活,司空青是向往的。她一直認為小小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如今似乎有什麼改變了。
“你怎麼了?不要這麼深沉,都不像你了。”司空青嘴角蕩開一抹笑,她試圖緩解下辛亦小低沉的情緒。辛亦小是因為寫小說的事情煩躁?還是?
“我也覺得不像我了。”辛亦小苦笑起來。“司空,你快安慰我!明天你排隊給我買laya買巧克力,要我平時最喜歡的那種炭燒口味的。”
“你還真的不客氣啊。要知道laya的巧克力可是每天都有限的,如果要吃,估計再等三個小時我就該出門了。你忍心讓我天沒亮就給你買巧克力?”司空青笑起來,這句話還真是辛亦小的說話語氣,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