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動作太過緩慢,讓他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在練一種舞蹈。問題在於和歌舞團的那些柔韌的身體比起來,他的這兒個舞蹈未免顯得太過生硬。
生,不是生澀,而是一種生熟的生,韓雨的動作有一種血淋淋的,完全沒有被火烤過,極難嚼動筋骨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生肉,帶著一種原始的洪荒氣息。
硬,不是生硬,而是像腳下的地麵,深山中裸露的岩石,一味的堅硬,強硬,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的幹脆利落,不容置疑。
這套“生硬”的舞蹈被分解開來,大致上有十個動作,每兩個動作以相反的方向踏出,再結束。等到最後韓雨認真收回踏出的右腳,以奇怪的姿式蹲起身來後,這一套動作才算完全結束。
動作看上去並不複雜,運動量也並不怎麼大,但是韓雨的臉上卻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臉頰更是透出一種仿佛做了什麼極限運動才會有的紅暈!
汗水,順著他的後背流了下來,濕透了內衣,然後順著衣角低落,腦袋上甚至升騰起了熱氣,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剛剛出鍋的饅頭!
“媽,媽的!”韓雨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便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力氣似得。
該死的,這兒到底是什麼動作?以他的體力,竟然隻做了五分鍾,平均一個動作堅持了不到一分鍾,竟然讓他這個曾經的叢林殺手,格鬥兵王有了一種想要昏厥過去的感覺。
韓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想要大口呼吸的衝動,臉上的肌肉因為牙齒咬的過緊,而不停的哆嗦著。卻把身軀站的依舊筆直。
他瞪著兩個眼睛,就好像前麵有個凶殘的敵人似得。
是的,敵人,隻不過這個敵人已經占據了他的身體,占據了他的神經,占據了他全身大大小小的六百多塊骨頭,兩百多塊骨骼。便是以韓雨的堅韌,也禁不住哼出聲來。
無數的酸楚感覺,好像是破了閘的潮水一般,在他體內咆哮肆虐。每一根肌肉纖維,似乎都在呼吸,膨脹,摩擦,就像是金屬與瓷石的摩擦,令人牙酸痛苦到了極點,恨不能連頭發根都豎起來!
可韓雨卻依舊全神貫注,連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因為在酸楚過後,顫抖便來了。
果然,就和他第一次剛剛做這兒套動作一樣,在幾乎讓人瘋狂的酸楚之後,一陣完全自發的顫抖仿佛從他的內心深處噴湧而出。就好像是張滿的弓,突然將弦鬆開了,弓身卻依舊會抖個不停一樣。
韓雨感覺自己的身體,自己體內的每一個細胞,甚至是碳纖化合物都因為剛剛的繃緊而顫抖了起來。它沿著肌肉神經和那些結締組織的構成路徑,不停地向著四周散開,一路如打鼓般的,震動他的每一細微軀體,讓裸在外麵的肌膚開始探起一粒粒的小突起,接著消失,就像是有無形的力量,正在他的皮膚上麵滑動。
他的褲管開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就好像是錯覺,然後便消失了。
韓雨有些弄不清楚,為什麼隻是幾個動作,便讓自己的肌肉仿佛被敲打的活了過來似得,那麼的興奮,甚至會發熱,相互摩擦,難道是因為人體的肌原纖維本來就是由兩根收纏在一起的絲狀蛋白所組成的緣故?
難道說,這種顫抖所激發的,是人體最為細微處,也是最為原始處的單位所蘊含的力量?
韓雨微微眯著兩眼,用無比強悍的意誌力,讓自己牢牢的記住這些痛苦,記住這兒種酸楚顫抖的路徑。
直到半個小時以後,他才像是死過一回似得,將自己摔倒在床上。
“喂,給我弄點飯來,我餓了!”韓雨摁了一下床頭上的通話器,有氣無力的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