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鵬一聲歎息,先去浴室洗了澡,換了睡衣之後又出去了。瀟湘本來不是真想睡覺的,可是窩在溫暖的被子裏,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她不是睡醒了,而是餓醒了——胃都餓得有些疼。
瀟湘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臂,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看完時間才反應過來——她記得手機是放在包裏了,既然她的手機‘自己長腿’跑回來了,那包包和車子是不是也自己回來了呢……
瀟湘也懶得去管這些,現在都快餓死了,先找點吃的是正經。瀟湘掀開被子,莊鵬那邊還有些未散盡的餘溫。就昨天她穿成那樣在酒店房間等季一林那事兒,還以為莊鵬至少會揍她一頓呢。瀟湘完全摸不清莊鵬現在是什麼套路,算了,別說現在,就是以前她也沒搞清楚過。瀟湘聳聳肩,披了件睡袍先去刷牙洗臉了。
瀟湘吃完早餐,也沒看到莊鵬的影子。她看了下時間,到去公司的時間了。瀟湘先回房間換了身出門的衣服——複古風格的及踝連衣裙,搭上一條暗紫色的織錦披肩,再配上鑽石手袋,特別有貴婦範兒。瀟湘忽然想起,莊鵬昨天跟酒店的保安說,她是他太太……
瀟湘伸手摸了摸鏡子裏的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林瀟湘,你變了……”
自己究竟是怎麼變了呢?是變得貪婪了。
最初的時候,瀟湘根本沒想給莊鵬當情婦。怎麼說呢,在霜林醉做小姐,雖說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但她憑自己的勞動賺錢,不偷也不搶心安理得得很。要是做情婦,不管莊鵬與蔣影的關係究竟有多扭曲,瀟湘覺得插足人家婚姻,總是不對的。可是,後來啊,莊鵬說不想看到她應酬別的男人,瀟湘就乖乖地辭了霜林醉的工作。瀟湘就想啊,如果她和莊鵬兩個人,總有一個心裏要不舒服,那她寧願是自己。或許這就是‘愛’吧,受了再大的委屈,隻要想想自己是為了‘那個人’,也就不覺得委屈了。你看,即使活得如同草芥一般的人,也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愛’人……
再後來,瀟湘就想。既然是做情婦,就當個安分守己的情婦好了,別給莊鵬添麻煩,別給‘正室’添堵。從一開始莊鵬就說過,不能有孩子。可是自從瀟湘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就一刻都沒想過要放棄掉這個的孩子。瀟湘甚至都想帶著孩子跑路了,最後被景昕給勸住了。瀟湘當時就暗下決心,如果莊鵬不許她生這個孩子,就算豁出命去,她也得跑……
瀟湘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緩緩地轉身走出臥室——林瀟湘啊,你現在又覬覦‘莊太太’的身份了嗎?‘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用別人告訴給你吧?傻得可以!天真得可笑!
瀟湘拎著手袋走到客廳,細細的高跟鞋,踩在客廳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她一早就沒見到莊鵬,還以為他已經出去了,沒想到人家正坐在餐桌前,麵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莊鵬穿著深色的西裝,領帶、袖扣甚至是腕表都恰到好處地待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穿正裝的莊鵬很帥是沒錯,但卻會給人一種嚴苛到沒朋友的感覺。跟他麵前的這杯黑咖啡特別像。瀟湘從前也不知道黑咖啡長什麼樣,因為她嗜甜,從來不點黑咖。跟莊鵬一起後,她才注意到——黑咖啡根本不是黑色,是漂亮的金棕色,看起來暖暖的,其實卻苦的要命。
“要出去?”莊鵬一臉淡然地看著瀟湘。
“嗯,上班。”瀟湘總覺得‘上班’這兩個字從自己嘴裏蹦出來,特別具有戲劇性。
莊鵬沒有說她可以去上班,更沒說不許她去,而是說:“我們談談。”
談談……有什麼好談的呢?瀟湘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莊鵬無非就是不讓她去上班唄。她要去,他不讓,能談得攏才怪!
瀟湘走到餐桌前,沒有坐到平時吃飯的椅子上,而是選了與莊鵬正對的位置。既然談話就有個談話的樣子,跟莊鵬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兩三年了,他說要跟她‘談談’,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瀟湘覺得這格局有些好笑,兩個人穿著正式到有些誇張的衣服,像是對峙一樣的坐桌子的兩端,看起來有點兒像兩口子鬧離婚。不過她跟莊鵬根本就沒結過婚,真要是鬧分手,也就是拍拍屁股走人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