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的父親為了保護妻女,用身體撐住坍塌的房梁,最後被埋在廢墟之下。後來挖出來時早已麵目全非,要不是身上穿的一條半腿褲,根本認不出是誰了。經曆過那樣慘烈的事情,李悅對容振堂恨之入骨也是必然。
我拿到這些資料時,黎洺也翻了幾頁,說這些資料他有用處就拿去了。我沒想到他還真找到了用處,這件被容振堂壓下去兩三年的事情,如今重新暴露在媒體大眾的聚焦之下了。
容振堂召開記者招待會本來是想穩定有些動蕩的股價,可是媒體記者卻不斷追問三年前棚戶區改造的舊事。說好要妥善安置的居民都不知所蹤,容振堂建設的小區也沒有一戶回遷的居民。容振堂隻能草草解釋,居民都領取了拆遷款,沒有選擇回遷,但這件事本身就疑點重重。後來容振堂被警方羈押,配合調查當年的棚戶區改造事件。這件事不翼而飛,容氏的股價又是一路狂跌。
我今天本來是過來黎氏開會的,會議開始前閑得無聊隨手翻翻報紙,就讀到了被刊登出的這些暗黑係內容。李悅給我倒了一杯水,看了眼報紙上的內容,忽然問我:“景副總,您說容振堂已經被羈押了,會不會坐牢呢?”
“不會……這種事情還不足以把他送進監獄……”我搖搖頭。跟容振堂明裏暗裏鬥了這幾年,他這個人我還算了解。別說強拆這件事並非容振堂親自動的手,就算是他自己做的,也有的是辦法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為了斷絕麻煩他都很長一段時間不做地產了,恐怕曾經參與強拆的人,早就被他遣散,現在調查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
“像容振堂這樣草菅人命的殺人犯,真的就能永遠逍遙法外嗎?”李悅難掩失望之情。
“我相信善惡終有報。”即使上天對容振堂的報應還沒到,我也不介意人為給他提前一些。
安晴敲了敲門走進來:“景副總,外麵有位叫做陸子航的先生想要見您。”
“陸子航?”我有些不大相信,我覺得我跟陸子航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他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放手,他應該知道的。難道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請他進來吧……”我想了一下又說,“順便把保安也叫上來幾個。”我現在膽子小,真的!
隻過了幾分鍾,安晴打開辦公室的門:“陸先生,請。”
我坐在辦公桌後麵,淡淡地看著走進來的陸子航。他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短款風衣,黑色的休閑褲。陸子航比上次見麵似乎清瘦了一些,我猜他最近可能是挺忙的,眼袋很重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陸子航看起來有些……怎麼形容呢,差不多算是頹敗吧。
讓我更意外的是,陸子航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我仔細瞧了兩眼才敢確定,那人是容清淺。與陸子航相比,容清淺的消瘦程度看著有些嚇人。下巴尖得像是一把錐子,顯得臉上的顴骨格外突出。皮膚蒼白中帶著黯沉,長長的卷發不知是疏於打理還是營養跟不上,變得幹澀枯黃。原本挺漂亮的一張臉現在已經完全瘦脫了形,隻有一雙眼睛陰冷依舊帶著往日的影子。一件黑色的旅行鬥篷罩在容清淺單薄的身體上,腹部卻兀禿地隆起著……現在的容清淺有點兒像魔幻劇裏住在陽光都照不進去的黑暗古堡裏的女巫,了無生氣的形容與陰狠毒辣的目光配合在一起,看起來有點兒嚇人。
“景昕!”容清淺原本像是戴了張木訥假麵的臉,在看到我的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淺淺,別這樣!”陸子航一把拉住想要衝向我的容清淺:“我們在家不是說好了嗎?要有話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