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喬奕諶吻了下我的臉頰,“我能處理好,不用擔心。”
“需要我幫忙,一定要告訴我哦。”我知道像喬奕諶這麼驕傲的人,恐怕不會輕易跟人開口。但我們早就不分彼此了,我希望自己在他心裏眼裏都與別人不同。
“你還真得幫我個忙。”喬奕諶吃著麵條,“十點鍾有股東會,你也要出席,投票表決的時候,記得跟我站一邊。”
“噗。”我都被喬奕諶逗樂了,我不跟他站一邊還能跟誰站一邊。
“你笑什麼?”喬奕諶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好像不笨吧,至於跟誰站一邊都分不清?”
“你不覺得比較傻的人更容易認死理兒?”喬奕諶挑挑眉,他這話我竟無法反駁。
吃完飯後時間還早,我讓喬奕諶去睡一會兒,他偏要陪我去散步。我拗不過他,隻好一起去街心公園散步。這個時間公園裏人不多,我按照習慣沿著公園最外圈的林蔭道走。在公園裏繞了一大圈,是四十多分鍾,再走回去剛好是醫生建議的一小時。我們走到公園門口時,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在垃圾箱裏翻找能飲料瓶和雜物。這時一個年輕夫妻從她身邊路過,丈夫小心翼翼地牽著懷孕五六個月挺著肚子的妻子。
那披頭散發的老婦人好像見到鬼了一樣,忽然用雙手抱住自己腦袋哆哆嗦嗦地縮在垃圾桶旁:“別來找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要死的……”
她這樣詭異的舉動把那位準媽媽嚇得不輕,男人連忙護住自己的老婆罵了一句‘神經病’,可能是怕被瘋子襲擊他們,加快腳步離開。婦人看到那個孕婦走遠了,才慌慌張張地拖了裝著雜物的破口袋,往相反的方向飛奔,一邊跑還一邊喊:“不是我害你……別來找我……”
那婦人已經瘋得脫了形,可是她說話的口音我卻是聽出來——她是黃誌達的母親。我都不願意去想這個曾經刁蠻跋扈的婦人,究竟對夜心做過多少虧心事,才會在瘋瘋癲癲狀態下還對懷孕的女人如此心生畏懼。是她和她的兒子,用令人發指的手段逼死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如果沒有黃誌達出現在夜心的世界裏,夜心就不會將自己困在像是地獄一樣恐怖的婚姻裏出不來,也不會生無可戀地匆匆走完一生。
喬奕諶大概也知道我在看什麼,他隻是收緊了環在我腰上的手臂:“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我什麼也沒說,任憑喬奕諶帶著我慢慢往回走。浮華一生,淡忘一季。我很久都沒去看夜心了,不是不願是不敢。每次看到那座冷冰冰的墓碑,夜心已經離開的事實就會像錘子一樣砸在我的心上。我寧願相信她沒有化作一捧齏粉被埋在黑漆漆的地下,而是在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或許遇到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可以給她最渴望的家庭。
心情雖然跌倒穀底,我還記得要去盈嘉參加股東會。先從衣櫃裏找了合適的套裝,然後又搭配了鞋子和包包。換好衣服,又把頭發綰起來,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
喬奕諶忽然從身後擁住我,把我收進懷裏:“別再想了,你還有我。”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我死死壓抑著的情緒轟然崩塌了。我可以忍別人受不了的痛,也可以承受別人害怕的孤獨;甚至在很絕望的時候,依舊可以笑著說沒關係。但我真的幻想過,在我抱怨上天不公的時候,有個人會對我說——你還有我。
我抱著喬奕諶的腰,把臉埋在喬奕諶胸前狠狠的哭。喬奕諶輕輕的拍著我的背,當我的哭聲漸漸低下去的時候,他才用雙手捧起我的臉,吻了吻我掛著淚珠的眼睛:“乖,別哭了,寶寶都被你嚇到了。”
“嗯。”我含混的應了一聲,喬奕諶牽著我的手走進浴室,用熱毛巾給我擦臉。
“再哭寶寶會笑你,媽媽是個愛哭鬼。”喬奕諶從架子上找了一瓶護膚乳,擠了一點兒給我塗在臉上,“這房間的隔音做得好不好?人家不會以為我把你惹哭的吧?”
“本來就是你……”我吸了吸鼻子。
我情緒失控其實不全是因為夜心,忽然遇到黃誌達的母親隻是個導火索。昨天在喬奕諶辦公室時,我的心情已經開始沉重起來了,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死寂與壓抑。我知道這場爭鬥必將有個轟轟烈烈的開端,但還是想要閃躲,想要逃避。
我承認,我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