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明白他從前為什麼說,到最後他的妻子一定是我。在這個‘最後’到來之前,他的女朋友、未婚妻、甚至是妻子可以是任何一個可以幫他得到盈嘉的女人,就算沒有容清淺,也會是張清淺、王清淺,因為我幫不到他,所以注定隻能是陪跑的那一個。為了郭芳華想要的東西,喬奕諶可以把自己搭進去,更何況一個我?
所有的人,為了喬奕諶可憐的母親的一個念想,就都要被犧牲掉。郭芳華生了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孩子,覬覦著那個男人想給方婷卻無法給與的喬家女主人的身份,還有一個果決強勢的兒子為她衝鋒陷陣……
誰說郭芳華是個可憐的女人?就連容清淺都比她可憐。因為我們都是炮灰,所有的犧牲都是為了成全她一個‘喬夫人’的身份,她才是笑道最後的勝利者!
我從沒覺得這個世界可以如此荒唐!
“喬奕諶,你真卑鄙!”聚集在眼中的熱淚,不可抑製地順著臉頰留下來,我一直知道麵對愛情時不要問值不值,因為愛情本身就是不問值不值。可是如今我真的覺得不值,我付出再多也抵不過喬奕諶的母親那貪婪的妄想。
“沒錯,我是卑鄙,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高尚的人……可是再卑鄙的人也會愛人!”喬奕諶握住我的雙肩:“昕昕,你要相信——我隻愛你。我會把容振堂從景家奪走的都拿回來,你隻要給我多些一點兒時間,我可以給你所有想要的東西,包括愛情和家庭。”
還是那張俊逸出塵的麵孔,還是那樣挺拔修長的身軀,甚至他身上還帶有我熟悉的綠茶香氣,可是我為什麼就覺得麵前的喬奕諶如此陌生。
“我理解你的苦衷,也接受你的歉意。浮生滄海桑田,比起你曾經為我做的,這點體諒其實也不算什麼。可是,我能做的就是不打擾你為你的母親進孝心。”我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喬奕諶吻了吻我的額頭,深邃的眼眸裏滿滿的盛著心疼與哀默。可就在下一秒,他捧起我的臉頰,他傾盡全力地狠狠地吻著我,帶著世界末日來了一般的惶恐。我閉上眼睛卻關不住淚水,喬奕諶好像是怕我跑掉一般,始終不肯鬆開我半分。他的聲音低沉又果決,像是巫師在念咒語一般不容忤逆:“景昕,你說話不算數,想先放棄了!可是,我不許!
景昕,想跟我分手絕對不可能!”
以前我也想過與喬奕諶風雨相隨:就算前麵有刀山,我們就翻過去,哪怕流幹最後一滴血;就算前麵有火海,我們就遊過去,哪怕燒幹最後一滴淚。反正我們都不怕死,一起死掉也在所不惜。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我真的累了,對這局殘酷又必輸的博弈心灰意冷了。不用刀山也不用火海,隻要一個郭芳華和她狂妄的美夢,就比刀山火海更令我畏懼。
我一步步艱難地走到床邊,我想要長長地睡一覺,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隻是夢一場——沒有郭芳華,沒有喬奕諶,甚至沒有我自己……
“昕昕……”喬奕諶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來,他把我放在床上。然後從門口那一堆玻璃碎片中撿回了一支藥膏,小心翼翼地給我臉上塗了藥。藥膏暈開在皮膚上清清涼涼的還有凜冽的薄荷香。我合上了幹澀的眼瞼,喬奕諶卻輕聲喚我:“喝點兒粥,乖。”
我強迫自己咽下喬奕諶喂給我的東西,甚至不知道他究竟都給我吃了些什麼。我就這麼昏昏沉沉睡著,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收拾碎玻璃的聲音,下意識地感覺到房間裏有人進來又有人出去……
“昕昕……昕昕……”我努力張開眼睛,喬奕諶看到我醒過來吻了吻我的額頭:“剛才阿姨打電話過來,她就要去餐廳了,我們也應該出發了。”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喬奕諶口中的‘阿姨’是在說媽媽。是了,昨天媽媽說要見一下喬奕諶,我們約了一起吃晚飯。根本就是昨天才講好的事情,我卻覺得好像是幾年前那麼久……須臾之間已是白雲蒼狗,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們還怎麼去赴曾經約?
“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去嗎?”我呆呆地看著喬奕諶,衝他伸出手:“把手機給我,我告訴我媽媽,我們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