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恒是蕭家的長子,亦是她看著長大的孫子。
這孩子生性溫和,對府上任何人一個人都良善,唯獨缺了一顆上進之心。
她一早看出蕭仲恒沒有上進之心,對他的期待也少了許多,可怎麼也想不到如他這般老實無害的孫子竟然也會被人下毒。
“祖母,這瓷罐便是剛才從嫂嫂房裏搜出來的。”
蕭老夫人順著蕭阮的視線朝那瓷罐看去,見那小罐裏麵的毒藥已經快要見底,布滿褶皺的眼角頓時眯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裴氏每日為了子嗣拜佛求醫之事,可裴氏竟然為了子嗣不惜毀掉蕭仲恒,這未免就愚蠢了些!
掃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蕭阮和霍恂,陸老夫人默了半響忽然轉頭看向一側的鄧嬤嬤,怒聲道:“去將老爺給我請回來!”
直到離開時,蕭阮也沒有看見蕭鴻來看望蕭仲恒。
霍恂牽著馬走在蕭阮身側,但見她目光沉沉,不知道思索些什麼,終於忍不住出口詢問。
“你大哥明明知道下毒之人不是裴氏,為何執意要與她和離?”
街上行人如織,各種叫賣聲交織在一起,極為熱鬧,隻是蕭阮卻罔若未聞,直到聽得霍恂的聲音,她才從自己的思緒了回過神。
遠處的攤位上掛著描畫精致的麵具,蕭阮淡淡收回視線,輕聲歎了一口氣。
“哥哥還這般年輕,可裴氏為了盡快懷上子嗣,竟想到給哥哥下藥,怕是哥哥也寒了心。”
當聽到林天祈說出那毒藥竟然助人有孕時,蕭阮立刻就想到了裴氏。
整個蕭家都知道裴氏為了子嗣整日求神拜佛,若是有人想要害蕭仲恒,必然會從她那裏入手。
兩人之前又因為子嗣問題鬧得不可開交,現在蕭仲恒得知裴氏竟然做出如此糊塗之事,自然要對她失望。
霍恂聽了此話久久不語。
幾日前,裴家帶人去陸府找陸老夫人大罵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也知曉裴氏離家出走的原因。
男人本就應當誌高存遠,他十分讚同蕭仲恒將心思用在仕途之上。
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接受身邊有一個不理解自己,分不清輕重緩急的整日和自己生悶氣的女人。
而且今天更叫他詫異的是,蕭家長子重病,蕭鴻與裴氏竟然全都沒有及時出現,著實叫人覺得寒心。
“娘,你說那個沒良心的怎麼還不來接我?這都已經過了整整七日了!”
裴家,裴月眉一臉憤憤的跑進自家娘親房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噘著嘴滿臉不滿,手裏的繡花手絹也幾乎被自己絞爛。
“你急什麼?這件事錯又不在你,分明就是你那夫君的問題!”
裴夫人正坐在鏡子前裝扮,瞧見女兒一副沉不住氣的模樣,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的橫了她一眼。
“眉兒,娘可告訴你,若是你這一次沒有等到那小子來接你,等你回去以後定有你吃不完的苦頭!聽娘的勸,你就好好待在家裏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那小子一天不來接你,你便翌日不要想著回去。”
“可那個渾人若是真的不肯不來接我呢?”
剛回來時,裴月眉對裴夫人的話十分認同,可這等了幾日,總是不見蕭仲恒來接自己,不覺就有了緊張。
“他敢!若是他不肯來接你,娘就讓你爹親自找上門!再不行咱們就去告禦狀,總歸不會讓他對不起你。”
裴夫人扶了扶頭上戴著一個纏絲金蝶的珠釵,滿臉不屑,絲毫不把裴月眉說得當回事。
見自家娘親這麼有把握,裴月眉這才將心底一顆惶惶不安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丫頭急急從外麵跑了進來。
“有什麼話就好好說,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
裴夫人冷不丁被來人驚慌的聲音嚇了一跳,當即對她發出一聲怒喝。
小丫頭挨了訓,不覺低下頭,猶豫著看了一眼裴月眉這才緊張道:“夫人不好了,姑爺剛才派人送了和離書給老爺,說是要和小姐和離呢!”
“你說什麼!”
裴月眉聽了這話,險些昏過去,眼睛死死地看著小丫鬟,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等了幾日,心心念念那人來接自己回去,可蕭仲恒卻給自己送來一紙婚書!
“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夫人震驚過後,霍得站起身,滿眼怒氣的看著一旁的小丫鬟,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奴……奴婢,也,也不太……清楚,這會兒……老爺正在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