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阮一路行去,片刻後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子裏正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宮緞素雪絹裙,簡單挽了流蘇髻,看這幅打扮,像是剛剛從宮裏出來,而靖南王妃也確實是剛從宮裏回來。
引路的侍女到這兒便停下了,隻留蕭阮一人,她壓下心中的緊張,慢慢踱步進了亭子。
靖南王妃保養得宜,此時正在水汽氤氳中慢悠悠泡茶,她身後不遠處立著一個丫鬟和一個管事。此時,二人見蕭阮進來,都很識趣的退出涼亭。
“坐吧,別拘束!”靖南王妃聲音情悅,她並沒有抬頭,隻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直到手中的茶泡好,這才推過去一杯,“嚐嚐,今年的雨前龍井。”剛從宮裏順來的。
隻是這後一句,靖南王妃並沒有說出口。
蕭阮依言端起茶盞,盞中茶湯清冽,香氣悠遠,確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怕是禦貢也不過如此了!蕭阮的外祖陸太傅是鑒茶、泡茶、品茶的個中高手,然則蕭阮卻隻學了個皮毛,能夠分辨好壞,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此時她也隻能幹巴巴道,“好茶!”
反倒是靖南王妃笑了,她仔細打量這個讓某些人即便是離京也念念不忘的人兒。
膚光勝雪,眉目如畫,小丫頭分明還帶了股稚氣,偏偏眉宇間有一抹堅毅果決,難得讓人見而不忘。難怪那個小兔崽子要這般依依不舍了!
靖南王妃的視線一點沒有遮掩,對麵被打量的蕭阮有些僵硬地挺著脊背,又要故作不知,於是隻能低頭抿茶,然而茶盞上越扣越緊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緊張。
這一切自然都被靖南王妃納入眼中,她輕笑,打破了適才的靜默,“陸太傅的外孫?今年可有十四了?”
陸太傅的外孫?為何如此稱呼?
蕭阮心中不解,來不及細想,便口中稱是,“回王妃,今年已有一十四了。”
“你不必緊張!今日邀你過府,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靖南王妃在腰間摸索了片刻,這才拿出了一個錦囊遞了過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蕭阮伸手接過那個素淨的錦囊,眼中帶上了迷惑。
“不錯,你可以打開來看一看!”靖南王妃喝了一口茶,見蕭阮打開錦囊,便也跟著探頭看去,卻見錦囊裏竟倒出來一個玉蟬。
看這玉蟬,應是羊脂白玉雕成的佩蟬。
蕭阮伸手撫摸,隻覺其背脊弧度雕刻平整,然尖端挺勁見鋒,有紮手的感覺。
玉蟬的雙翼對稱、長而窄,如肺葉狀;腹部微凸,陰刻數條線紋;尾部弧形確漸漸收起,數條橫刻線刻出了其具有伸縮功能的表皮。
整體來看,玉蟬的琢工也幹淨利索,形象大氣。打磨的工藝也很不錯,表麵平滑光亮,線條洗練、硬朗,可以看出雕刻師雕琢有力,應是老手藝人才能雕出來的!
“喲,這不是霍恂那小子雕了半年的東西嗎?”顯然靖南王妃之前也不知道這錦囊中是什麼,她補充道,“那小子說了這是給你的賠禮!”
“賠禮?霍恂?”蕭阮這回是真真切切詫異了,她雙眼圓瞪,遠沒了剛剛進入涼亭的淡定和方才喝茶的力持鎮定,此時方才顯現出一些一十四歲閨中少女的模樣,看著可親可愛。
靖南王妃點了點那個小錦囊,“前不久,前線傳訊,霍恂已經回了邊關。隻臨走的時候,定是要我將這個錦囊送到你手中,還說是給你的賠禮。我一直沒尋到機會給你,今日恰巧遇到了,偏我又沒將錦囊戴在身上,所以隻好邀你入府一趟了。”
蕭阮這才明白為何會有了這遭,她腦中此時諸多思緒翻騰,一會兒是,原來霍恂和靖南王府關係如此親厚嗎?連這種物件也能托靖南王妃傳遞!可她前世竟然一點也不知情!一會兒又是,霍恂竟是已經去了邊關,這賠罪應當是指相國寺那事了!
看著手中小巧精致的玉蟬,一時她又想到,這居然是霍恂自己雕刻的,還別說,這手藝還真不錯!隻是,為何送她玉蟬呢?
蕭阮腦中思緒紛飛,片刻後才聽到靖南王妃的問話,她茫茫然的抬頭,靖南王妃見了就是一樂,她拿出手絹輕掩嘴角,笑道,“算了,這事兒也不用特定跟你說,到時候我給你遞了帖子便是!”
“帖子?”蕭阮這回聽清楚了,反倒是靖南王妃不說了,她揮手,“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到時候我差人把帖子送到你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