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走進病房去了,過了一會兒,她走了出來:“哥哥,媽媽說讓我們找爸爸來。”說這話的時候,妹妹的眼睛裏淚花盈動。
我立刻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爸爸,可以的話到醫院來一趟吧,坐明天的第一班車。”
爸爸的身體也不太好,但還是在第二天趕到了大丘。這是他們兩個人離婚20年之後的第一次會麵。
“你的頭發也都白了。”
媽媽望著爸爸的頭,輕聲說。
“你辛辛苦苦地把孩子帶大,現在總算能享享福了,可是……”
爸爸的聲音裏透著沉重。為了能讓他們好好地談談,我輕輕地走出病房,關上房門。一走出來,我就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眼淚 嘩地流了下來。大約過了5分鍾左右,爸爸走了出來。緊接著,大丘教會的一對牧師夫婦來到了醫院。
20年來,這是我們全家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團聚。在牧師夫婦的幫助下,我們一家四口,手拉著手,共同祈禱。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樣,但那種感覺,卻是無比的幸福。
在和爸爸做了短暫的交談之後,媽媽很快就失去了知覺。她好像一直在等待爸爸,見到了以後,便陷入了昏迷狀態。即使在失去視覺的狀態下,她還在不斷呼喚著我和妹妹的名字,媽媽的眼睛裏流下了清亮的眼淚,我小心翼翼地用手帕為媽媽拭去淚水。
“媽媽,您是那麼辛苦地把我們撫養長大,可現在卻讓我變成一個不孝的兒子,媽媽。”
不過我沒有哭,是的,我不能讓自己流淚,我一定要忍住。
就這樣,媽媽離開了我們。我和妹妹一直有個願望,希望能在5月8日母親節那天,把一大捧康乃馨放在媽媽懷裏,但這個願望終究還是沒能實現。
顯示心跳的儀器上,數字從90減少到80,然後是70,60。
50,我仍然拉著媽媽的手撫摩自己的臉。
40,媽媽,您一定要記得呀,我是您的兒子。
30,媽媽,我愛您,媽媽,我以您為豪。
20,我親了親媽媽的麵頰,伏在她耳邊說,我愛您,媽媽,永遠。
10,媽媽!
0,我和妹妹嗚咽著撲倒在媽媽身上。
如同飛機著陸一般,媽媽的靈魂離開了她的身體,飛往一個叫做天堂的地方。那天是5月7日,母親節的前一天。還不到醫生預測的3個月。
任何人都無法逃避和阻止死亡。
媽媽去世以後,有1年多的時間,我都無法走出那片陰影,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好像失去了全部的欲望。每天就隻是不停地喝酒。在 紐約曾經和別人打架,破壞停在停車場裏的汽車。媽媽的離去,似乎也讓我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既然早晚都是一死,有什麼必要像現在這麼努力呢?
但是,時間讓我逐漸意識到,拋棄世界,是一件最簡單的事情,而接受現實,重新找回自己,才是最困難的。
於是,我決心不能讓自己被現實擊垮,我也不想繼續再像以前那樣生活。我要為了我所珍惜的人,和我的未來而好好生活。隻有這樣,媽媽才會在天堂裏露出微笑。
雖然媽媽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的身邊,但是,這卻讓我更加珍惜那些與她共度的時光。
媽媽的去世,給了我一個重要的啟示。那就是,應該為了身邊我所愛的那些人而努力。要趁著擁有的時候,創造每一分鍾快樂的時光。
3.放棄的人與重新再來的人
有一天,一回到家裏,在門口就聽到了媽媽哀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