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係是沒有了,但每年中秋,王爺都會帶著臣妾到武當山下偷看他,每年如是。”王妃歎息道,想起兒子,她又是一陣淒涼,這輩子還沒享受過天倫之樂,兒子是個出色的人,長得也俊,但她隻能遠遠看著,連走近一步都不敢。
“他對你們可有怨恨?”
“怎麼會不怨恨?他出生才六個月,我們便巴巴把他送走,他還沒斷奶呢。那時候哭得可真淒慘,如今想起來,臣妾的心像是被刀子剮一樣疼痛。”王妃說著聲音哽咽起來,嗚嗚地低泣著。
“王妃請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的,”龍影璿安慰道,“對了,那這胎難產,事前可有什麼跡象?”
“一直都很好,太醫一直密切為臣妾觀察住,並無異象,但是不知道為何那日夜裏忽然便穿了羊水,預產期還有差不多半個月啊。沒想到,就這樣就沒了。”王妃說起這事還是心有餘悸,她這些天找了全府也不見她生下的那嬰兒,不禁有些著急,“可知道我孩兒去了哪裏啊?”
夜澈解釋道:“這孩兒也和她兄長一樣,是個命硬的人,一出生便刑克父母,所以在皇嫂走了之後,一位得道仙姑便把她抱走了。”
“什麼?怎麼又是這樣?天啊,怎麼會這樣的?”王妃聲音尖厲,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龍影璿馬上念咒語,平和的光漸漸滲透鐲子,夜澈搖搖頭,確實很悲慘,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知道無論是妻子還是兒女有什麼事,都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你好生安撫她,別問了,否則隻會讓她怨氣增大。”夜澈起身對龍影璿說。龍影璿點點頭,雙手化成一個弧形,然後慢慢收攏形成一個淡淡的光波,口中念著靜心咒,企圖安撫她的靈魂。
星兒去到武當山腳,山腳有一個涼亭,對麵是一個茶攤,賣一些粉果糕點茶水,都是粗鄙的食物,便宜得很,倒是茶水清甜,想必是這裏依山傍水,泉眼又多,而這些茶水估計就是用泉水煮茶而成的,所以尤其清甜。
星兒喝了一碗茶,看著上山的道路,對武當山她始終有一份感情,龐皓雲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如今雖說他已經投胎轉世成為她的兒子,那一份情意也轉化為親情,她執意要步行上山,就是要一路尋找龐皓雲少年的蹤跡。
“這位夫人,可是要上山?”老板是個壯實的漢子,皮膚黝黑,一笑露出兩顆大板牙,容貌雖然醜陋,但笑容卻是讓人愉悅。
星兒此刻發髻挽起,作婦人打扮,故老板叫她夫人,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碗,“是啊,老板,這裏上山還有多久?”
“看您的腳程了,一般武當山的弟子大約是半個時辰,夫人想必要一個時辰才能上到山。”老板想了一下說。
“哦?怎麼相差如此大?”
“那是當然的,武當山的弟子每日都要從這裏跑上跑下三次,哪裏有坑坑窪窪都一清二楚,加上步履輕快,又懂得功夫,自然比夫人快一半有多。”老板分析得頭頭是道,如今茶棚中並無其他人,他便捂著暖爐在一旁閑坐。
“老板在此多久了?”星兒心中一動,想必他認得龐皓雲也不定。
“好多年了,十幾年總有了吧。”老板低頭算了一下,忽地抬頭說:“嗯,十五年了。”
“哦,那武當的弟子你都認得吧?”星兒不自覺地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裏離京城有幾百裏,但看樹葉還有些青綠,像是沒有下過雪一樣。
“認得,都認得!”老板嘿嘿一笑,“他們跟我都是好朋友了。”
“那你可認得一個叫龐皓雲的?”星兒看著老板問道。
“哦,阿雲啊,認得!”老板愣了一下歎氣道,“可惜了,他不在了啊,他可是一個好哥兒。”
“他以前也老在你茶棚喝茶吧?”
“可不是?有一次回來他還跟我說要成親了,他的媳婦多漂亮多可愛什麼的,還偷偷地下山,我還給他一吊錢做路費。”老板說起龐皓雲還是有一些惋惜,他似乎還有很多話題,星兒卻不想再聽下去,她站起身子,笑笑道:“好了,我也要趕路上山了,老板收銀子吧。”說罷,她把一錠銀子放在桌麵,然後離去。
“夫人,不必這麼多啊!”他在身後追著。
“多的,是阿雲給你的。”她淡淡地回答,人已經走上了山路,開始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