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她陡然對所有的人排斥起來,連無憂和無鬱找她玩,都被她趕了出去,她隻是獨自一人坐著,捧著一串琉璃薔薇的瓔珞發呆。兩日後,無憂和無鬱竟然中了醒月花毒,家中無人接觸過醒月花,唯有她還中了毒,餘毒未清,他們也發現了她手上的傷口,除了她拿了自己的血害無憂和無鬱,沒有第二種可能。她慘白的臉色也間接證實了這點。綠衣大發雷霆,一把將她視若珍寶的薔薇瓔珞摔了個粉碎。
就在當日,她身上被壓製住的醒月花毒不知為何突然發作了。他覺得蹊蹺,細細查看了那瓔珞的碎片,發現了那顆串在一處的化毒珠。他本該還給她的,可是,兩個兒子命在旦夕,在他猶豫時,中毒較深的無鬱沒了,他下了狠心,將那枚化毒珠給了無憂。
以歸晚特殊的體質,隻需佩戴那化毒珠半月,便能將毒排清。但是,無憂沒有繼承神之血脈,必得連帶三年,才能慢慢將毒排出體外。他當然知道下毒的另有其人,歸晚隻是被利用了。每日她毒發之時淒厲的哭喊都叫他心頭滴血,她不堪折磨,尋了無數次的死,都被救了回來。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她沒有了化毒珠還有可能活下去,但是無憂沒有化毒珠,就一絲機會都沒有了,所以他隻能看著她受苦,看著她為了自己的血毒死弟弟而愧疚,而被心魔百般糾纏。
他剛開始因為愧疚和自責沒有說出真相,直到她最後一次尋死,竟是拿了不起眼的燭台將自己的手腕紮得血肉模糊,那滿屋子的血腥叫他知道她身上的戾氣是有多重。越是發現她的偏激,他越不敢說出真相。若是被她知道他們才是害她受了那麼多苦的罪魁禍首,他不敢想象她會有多恨他們,她會怎樣報複他們。所以,他隻能隱瞞著,讓她愧疚好過被她怨恨。
到現在他還以為那顆化毒珠在歸晚身上隻是一個陰錯陽差的巧合,因為歸晚自己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它混在那串瓔珞的其它珠子中,絲毫不打眼,想來是有人有眼無珠,將一樣人見至寶當成了尋常的珠子串了進去。若是旁人特地送給歸晚的,絕對不可能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而不提醒一聲。
他不希望歸晚再跟林千夜廝混在一處,那個任意妄為的人隻會將她往邪魔外道上引。倒是狄家,家訓就是靜心修德,家風也嚴謹,能收一收她的性子,歸晚嫁給狄希晨是不錯的選擇。如今歸晚的身上的毒已浸入骨髓,要化解起來也不太容易了,但是那化毒珠至少能保她十年性命,也算是不錯了,林千夜既然口口聲聲在意歸晚,就不會斷了她的生路,而歸晚若要保住性命,就隻能接受那聘禮嫁入狄家了。
他從未想到,那顆珠子,原本就是林千夜故意串在瓔珞裏送給歸晚的。
馬車上,歸晚窩在林千夜懷裏,多日來強撐著還不覺得,現在陡然放鬆下來,才發現困倦已極。她如小貓似地蜷縮成一團:“我睡一會,就一會會。”她實在不敢直視右相大人那灼灼的目光。
她已經逃了夠久了,他也縱容了她太久,這次怎能叫她再輕易蒙混過關?
林千夜勾唇一笑,俯身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地往她耳洞裏吹著氣,語氣寵溺而曖昧叢生:“薇兒,你沒有其他要跟我說的嗎?嗯?”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歸晚一顫,奈何是坐在他腿上被他環抱的姿勢,跑又跑不得,躲也躲不開,隻能任由他溫燙的氣息流連在耳側,“不說話,我可要繼續咯?”
歸晚趕緊示弱:“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素來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他麵前認錯更是幾乎成了本能。
林千夜嗯了一聲,手指似是無意間從她的衣襟裏滑了進去,享受著懷裏人兒的膩滑,繼續慢條斯理地逼供:“還有呢?”
“右相大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歸晚神情一僵,被逗弄得紅撲撲的小臉上盡是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