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了了禪師已經離開三日了。”接口的卻不是左右為難的王府管家,而是王妃步星月,“何況了了禪師脾氣古怪,他曾經跟沐大人言明不會給她看診了。”她不想叫北悅寧知道沐歸晚是生了什麼病,若是他一旦知道沐歸晚命不久矣,接下來的計劃,她怕他會不忍心實施。她不允許有任何變數!
“住口!”北悅寧喝住了她,厲聲道,“你當然巴不得她死,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定然會叫你陪葬!”
自從成婚後,兩人爭吵已不是一兩回了,但那都是沒有人的時候,在人前北悅寧還是維護她作為王妃的體麵的。這是第一次莫名其妙地當著下人的麵這樣色厲內荏地嗬斥她,步星月明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卻仍是紅了眼眶:“她昏迷不醒,是她的事,王爺何必遷怒於我?”四年夫妻,她百般為他打算,卻及不上一個絲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沐歸晚,你何德何能,叫他對你這樣死心塌地!
“遷怒?”北悅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敢說你不想叫她死?你敢說那些步家的護衛不是你派去的?你可真狠啊!件件兵器上都淬了毒,你就那麼想要她死嗎?還不快去找了了禪師,她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都別想活了!”
下人們嚇得奔竄而去,忙不迭地打聽了了禪師的下落。步星月卻知道自始至終他的怒氣對的都是她一人。若是沐歸晚死了,他真的會殺了她償命!她隱忍了那麼久,為他籌謀,為他算計,換得的是他的深惡痛絕。她本以為可以不在乎,可不知為何,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是,我是故意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嗬……聖女令,百毒不侵的聖女令,醒月花都毒不死她,區區一點毒藥能把她怎麼樣?若非我特地叫人在兵器上淬了毒,你又怎麼認得出她?說起來你還要謝謝我。”
北悅寧拳頭握得更緊,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頓:“你早就知道她?”
“是!”步星月不甘示弱地回瞪,“我早就知道是她,我一直瞞著你,怎麼樣?”
北悅寧的厭惡之色更明顯,卻仍堅持要問清楚:“你為何要派暗衛殺她?”
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勇敢,本來,她是打算憑著賠上尊嚴也要將自己的心思說出口,叫他知道她對他的在意。可是,他的厭惡卻叫她瞬時清醒了,是了,不管她做了什麼,他都這樣討厭她,他一直都討厭她。她何必自取其辱,所以她硬生生地頂了回去:“因為我討厭她,恨她。之前是沒有機會下手,我不趁著這時候殺了她豈不是白癡?可惜她命大,不過瞧她這樣子大概也活不了幾日了,真是大快人……”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打斷了她還未出口的話,步星月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嘴裏流出絲絲鮮血。北悅寧一把將她甩到地上:“你給我滾,本王怕會忍不住殺了你!”
步星月耳邊嗡嗡直響,他這一巴掌,叫她知道她的情意是多麼的無聊可笑。她出嫁之後,便成了步家的棄子,除了那個空曠寂寞的王府,她一無所有。那十幾個暗衛,是母親大發慈悲留給她的,這些年不知救下她多少次。為了他的大業,為了他的夢想,她統統派了出去,他們折了,她最後的保障也就沒有了。可她的犧牲換得的是他毫不猶豫的一巴掌,他甚至都沒有深究一下她為什麼會這樣做,就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步星月,你真是可悲又可笑!
她慢慢爬起,如行屍走肉般向門外走去。
“何必如此呢?”林序望著他的眼神中有著了然與同情,顯然他在院外將他倆的對話聽得八 九不離十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賤吧?”
“情之所鍾,真心從來都是難能可貴的。哪有貴賤?”
步星月終於抬頭望了他一眼,隻是一眼,她便笑了:“你不必口是心非,你的臉上分明寫著對她的不忍心。”
林序苦笑了一下:“那又能如何?挑唆賈石標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們不過是各為其主。”沐歸晚注定難逃一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麼差別?他的不忍心不過是假惺惺的貓哭耗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