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所謂冤家路窄(2 / 2)

林序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細細觀察歸晚的一舉一動。如今知道了歸晚的身份,又見李宴樓氣度沉穩,能跟歸晚隨行的人,來曆豈會簡單?

怕茜袖再把氣氛弄僵了,他上前躬身道:“這位兄台有禮,是這樣的,這位夫人的兒子兩個時辰前得了急症,現如今昏迷不醒,這鎮子上又沒有像樣的大夫,若兄台家有隨行的醫生,還請周繼一二。”

林序溫文爾雅,話也說得客氣,李宴樓再看看那小孩,果然情況不妙,他也是快做父親的人了,將心比心,自是不好拒絕:“去請方大夫來瞧瞧。”

不多時,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大夫被人帶了過來,一番望聞問切下來,他臉色凝重:“這位小公子得了盤腸痧,又拖得久了些,我也隻能盡力一試,至於能不能成,就得看小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所幸誠王府那邊的藥材帶得很足,他施了一回針,又叫人煎了湯藥叫人灌下去,不多時,那孩子的呼吸竟是平穩了些。

方大夫也略略鬆了口氣:“再過一個時辰,再喝一副藥,過了今晚若是無事,便是無礙了。”

自始至終,步星月都在冷眼旁觀,聽方大夫這麼說,便知道這孩子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哼了一聲,回了房間。歸晚等人也都散去了。

第二日,李宴樓等人正準備上路,卻見茜袖迎了上來:“妾身誠王側妃吳氏,昨日謝謝這位官人施以援手。”

李宴樓早就猜到對方大有來頭,卻不料竟是這麼大的來頭,略略一怔,便已恢複常態,淡淡道:“舉手之勞而已,夫人不必介懷。”

“這是應該的,除了道謝,妾身還有個不情之請,小兒的情況還有些不穩,能不能,先把方大夫讓給我們?”那個方大夫醫術倒也過得去,若能叫他隨行,就再好不過了。

李宴樓不快,這人,太得寸進尺了。琢顔今年二十八歲了,因年歲有些大,又是頭胎,他格外小心謹慎,隨行的方大夫,是他重金聘來的婦產千金科的聖手,專為琢顔調養身子的。昨日幫他們一把,那是出於道義,可也沒有義務把大夫送出去做人情。誠王府,那又如何?

“夫人的請求,請恕我不能答應。”

茜袖一愣,昨天夜裏,他不是好說話得很嗎?她搬出了誠王側妃的名頭,以為他會看在王府的麵子上把大夫乖乖送上,不料遭到這樣冷淡的拒絕。

林序瞧了步星月一眼,見她依舊不聞不問,歎了口氣,怕再出了什麼差錯,隻得上前打圓場。幸而李宴樓對他印象不錯,說了幾句,便知道李宴樓一行是去宣州,與他們也是順路。林序便跟李宴樓商議好了,一塊上路,若出了什麼事,能借用一回他們家的方大夫。

歸晚暗自歎了口氣,冤家路窄,躲不掉的終究躲不掉的啊。

那邊茜袖越想越憋屈,叫人快馬給悅寧去了信,悅寧對這唯一的小兒子素來十分著緊的,竟是放下軍務,快馬趕了過來,三日後,在離荀陽還有百多裏的驛站上與他們碰上了。

見到兒子瘦了一圈的小臉,說不心疼是假的,他衝著步星月發了一通脾氣:“從京城過來二十多天的路,謐兒還小,你竟不叫個禦醫跟著。你是怎麼當王府的當家主母的?”

步星月冷笑了一聲:“我倒不知道,我原是王府的主母。”說完轉身便走,竟是一點麵子都不留。

甜兒剛好躲在一旁,瞧了個分明,暗自咋舌,早就聽說誠王和誠王妃關係不好,今日一看,何止是不好,簡直跟仇人似的。

悅寧早就注意到有人窺視,冷喝了一聲:“給本王滾出來!”

甜兒瞧了瞧四周,似是沒有其他人,吐了吐舌頭從大樹後走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方才在這裏歇腳,不小心聽了一耳朵。”

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悅寧倒是愣了一愣,她一臉天真,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竟是毫無懼意,他依舊冷了聲音:“你是誰家的丫頭?不知道旁人說話時,要躲開些嗎?”

甜兒一臉無辜:“你們說得太快了,沒等我躲開,你們就說完了。”

這理直氣壯的神情,竟是跟某人如出一轍。悅寧竟有一瞬間的恍惚,看著她的眼神中便帶了探究,甜兒被瞧著心裏發毛,往後退了退,竟是轉身就跑。

悅寧鬼使神差般追了上去,誰知那小丫頭分外狡猾,左彎右拐地跑進了一個院落,急急地與一個年輕公子說了句什麼,就躲進了房間裏。

他不知為何今日分外執著,直接繞開了那位年輕公子,便要去逮那小丫頭,卻不料那位公子手一抬,一把香木扇攔住了他的去路:“婢子年幼頑皮,不知何處得罪了誠王殿下?”

他不耐煩地轉過頭,不期然撞進了那雙似倒影著漫天星辰的眼睛。這雙眼睛啊,他方才想到的那個人,正是生了一雙這樣的眼睛,他如墜夢中,頓時心中一蕩,一把抓住她,喚了一聲:“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