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若伸出手,一把把離得遠遠的人兒帶進懷裏,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背,哄小孩子睡覺似的。歸晚哭笑不得,卻覺得異樣安心,乖乖地窩在他懷裏,迷糊了一會,又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發現他正看著她:“我不是故意的,我睡不著。”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他睡哪裏不好,偏要跟她擠一張床,跟著受罪了吧?
林千夜似是早就料到如此:“睡不著就別睡了,起來陪我吃東西。”
半夜起來吃東西,這不是勞民傷財嗎?歸晚腹誹了一番,也隻好點頭,誰叫她攪得他也睡不好?不多時,仆婢送了銀絲麵上來。
不是燕窩銀耳之類膩人的甜品,小廚房的人果然善解人意,離晚膳已有三個多時辰,一直醒著,確實肚子也空了,本來不情願的歸晚一口氣吃了兩小碗。反倒是林千夜隻吃了兩口,喝了點湯。
又洗漱了一番,兩人幹脆靠在床上看書。不多時,歸晚便熬不住了,頭一點一點的,直接睡了過去。
林千夜抽了她身後的大枕頭,她仍是無知無覺,窩在他懷裏沉沉地睡著了。
“小笨蛋。”他突然有些慶幸,她當年學醫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第二天醒來時,已過了午時,道像是應了“小別勝新婚”那句話,仆婢們看他們倆的眼神便有些曖昧。歸晚狠狠地瞪了林千夜,回過神來,卻不知為何要瞪他。
如此過了十來日,晚上的日子依舊難熬,偏林千夜每日戍時一過(九點左右)便按著她睡覺,剛開始幾日仍是失眠,總是要半夜起來折騰一番,到後麵幾天,卻也能自然入睡了。
她感歎了一番自己超強的適應力,卻不知林千夜為了糾正她的失眠,叫她不再瞪著帳子熬時辰,暗中動了多少手腳。
沒出什麼意外,慶昭帝那邊千挑萬選的,終於選中了歸晚。他拋了一份奏折給老沈相看:“荀陽那邊,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了,還真當朕怕了他們。”
沈相接過折子,略略翻了翻,其實這份奏折,早在慶昭帝之前,他就看過了:“此風頭不止,恐怕事情會越演越烈。陛下,臣以為是該派人到那邊彈壓一番了。”
可是,這件事,不僅是楚家的內訌那麼簡單,連白家也摻和了進來,一般人,哪有那樣的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
“就那個沐歸晚吧!”慶昭帝直接下了命令。
“她……是不是資曆太淺了些?”沈相猶豫,他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仍是南止期,那家夥雖說外號叫愣頭青,卻不是個莽夫,辦起公務來極有分寸,而那個歸晚,隻聽到尚書台的人誇她聰慧,從他上次的試探看來,卻是太吊兒郎當了。
慶昭帝不耐地按了按眉心:“不過是個虛職,便是資曆淺些也無妨,何況,朕用的又不是她。”
沈相明了,陛下要用的,乃是她身後的勢力,隻要歸晚接下了那個爛攤子,就算收拾得不好,她身後自然有人替她收拾。為了叫陛下放心,他打趣了句:“林右相有半個月未曾來早朝了。”
慶昭帝哼了一聲,林千夜那家夥,先前三五不時還能來點個卯,現在為了個沐歸晚,越發不把朝廷秩序放在眼裏了:“你隨便尋見功勞安在沐歸晚頭上吧,別叫她上任得太突兀了。”
於是,第二日,早朝之上,慶昭帝宣布,沐歸晚在尚書台期間,認真勤勉,比如一個勸學的折子就處理得極好,大大褒獎了她一番,並賞了些東西。歸晚很無語,他不賞寫折子的人,反倒是獎起她這個批折子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