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晚搖了搖扇子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給我舉薦個什麼樣的人來。”
阿落離開時,正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歸晚懶洋洋地踢著木屐,從落日樓到右相府得走小半個時辰,隻是跟初離說了那番話之後,心下黯然,想要一個人獨處,走了這麼一段,卻是有些累了。
此時,隻有月光照耀的街上,依次亮起了紅豔豔的燈籠。一聲笛聲響起,接著是琵琶,古箏、大小阮,各式各樣的樂器響起,那聲音毫無鏗鏘之感,靡蕩入骨,妖冶入骨,格調全無,赫然就是那首《落紅塵》。
歸晚驚訝地揚起小臉瞧了瞧,發現攔在前麵的是十幾個花樓女子,其中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抱著琵琶,上前盈盈一禮:“想必這位就是沐大人了,據聞當日殿試,沐大人以這首《落紅塵》得了殿試第一。小女子們引以為知己,是以今夜在此等候,請大人品評一番。”
這話,若是對一個男子說起,那自是一段風流佳話。可歸晚一個女子,被青樓女子引以為知己,傳了出去,豈不是說她成了青樓女子的一路人。
這個青樓花娘,竟然拿歸晚跟她們作比。她說完那句話,就笑盈盈地拋了個媚眼,似是等著歸晚惱羞成怒。
歸晚拿扇子掩了口,秀氣地打了個哈欠:“大美人,你是不是表錯情了?我一不曾拿銀子捧你的場,二也做不成你的情郎。拿我當知音人,不覺得太虧了麼?”
那女子怔了一怔,似是沒想到歸晚是這樣的反應,又是盈盈一禮:“我等是真心仰慕小姐,想跟小姐結識一二。”
歸晚笑眯眯地問道:“結識了我,有銀子賺麼?”
確實,結識了她,就有銀子賺。那些青樓女子都是受人所雇而來,為的就是詆毀她,壞了她的名節。卻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一眼就戳穿了她們的目的,卻毫不在乎,毫無惱怒。
歸晚俏皮地笑了:“啊啦,猜對了?既是如此,本大人可不做虧本買賣,那人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本大人要分一半。”說得那樣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啊?”那女子一臉古怪,不止是她,在場的那些花娘都愣住了,她們本是為了奚落這位世家女而來,可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不肯?你既然收了別人銀子說要結識我,如今我讓你結識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然是要分我一份的。”歸晚的語氣十分輕快:“子言,出來收銀子啦。”
那女子正想再分辨幾句,卻對上了明晃晃的劍尖,嚇得臉色慘白,那十幾個花娘也是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她們敢玩陰的,她沐大人就敢玩橫的!
歸晚心滿意足地接過一千兩銀票:“錢這麼好賺,若天天碰到這種好事,該有多好。”
沐歸晚這女人,就是個怪物,那十幾個女子落荒而逃,再晚一步,保不齊她們身上的東西也被搜刮了去。
歸晚又打了個哈欠,正想跟子言耍賴,叫他送她回去。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她轉身,卻被人打橫抱起,待要象征性地反抗一下,隻聽得他說:“不是累了麼?抱你回家。”
歸晚想了想,有便宜自然是要占的,幹脆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懷中蹭了蹭,又打了哈欠:“右相大人,是誰這麼無聊,想這樣的法子陷害我?”
“沈闕茹。”
“沈闕茹?”歸晚掛在他身上,睡意一陣又一陣湧上來,腦子裏一片漿糊,隻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她就是你心悅的女子麼?果然既不漂亮,也不賢淑。”
林千夜勾了勾唇,小笨蛋,她好像都沒見過沈闕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