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整天要活在保鏢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隱私,去哪裏都要報告和事先踩點安排,那我還不如現在就一頭撞死!這樣活著和坐牢有什麼分別?”
“隱私和安全相比,你認為哪個重要?”
“一樣重要!”她毫不猶豫地接口。
“寶貝…”蕭天單手扶著門框,幾乎是以一種哀求的口吻叫出了這聲“寶貝”,讓另一邊通話的采月聽在耳中也是不自覺地感到了心酸。
她冷靜下來。她想她理解蕭天這樣做的苦心。他的第一個愛人就是婚禮當天被人劫持而去最終慘死的,而她剛剛也才經曆過那麼恐怖的一次綁架。
這就是愛他和被他愛的代價嗎?
是不是真的要為他而背負這一切,徹底改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是這才隻是開始,以後還會有什麼?你怕了嗎?你不是曾經親口對他說過,真正的愛情是無堅可摧的嗎?她想起了第一次到他的別墅時,他們像一對好朋友一樣地聊著她的擇偶標準時她自己說過的話。
“好,我答應你!”終於她無奈又無力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她妥協了!原因隻因為她是真的愛他!而且,她想,蕭天為了愛她而必須承受的擔憂與懼怕恐怕一點都不會比她要少,她應該體貼他的難處。
從她被劫第二天開始,除了在辦公室和家以及與蕭天呆在一起時以外,保鏢都會隨時陪在她的身邊。
在保證她的安全的情況下,為了最大限度地給她自由和不影響她的正常工作生活,她在辦公室時保鏢不會隨時跟在她的身邊。她回到家後保鏢也會再次隱身。因此肖靈暫時還不知道采月和她自己的生活發生了哪些變化。
綁架事件表麵上很快很圓滿地得到了解決,但陰影卻存留了很多。開始被貼身保護生活的第二天夜裏,兩人在一起時聊天的內容和氣氛就都發生了變化。
“那些人為什麼要綁架我?”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為什麼因為是你的女人就要被綁架?你究竟是做什麼的,你又究竟殺過多少人?”采月知道她不應該問,更知道他很可能不回答,但她還是問出了口。親身經曆親耳聽到了一些不想不願知道的東西後,她做不到不多想不多問了。
情人相會的夜晚這樣的問題顯得好突兀,而且問話的女人語氣也有些許生冷。蕭天皺起了眉。
“前兩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你也最好不要再想不要再問。至於後一個問題,你是想知道我殺過多少人,還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殺人?”
“都想知道。”
如此沉重而令人不快的話題!
“我可以不回答嗎?”
“當然,如果你想我一直糾纏在這個問題裏麵出不來的話。”
很久以前當蕭天當著她的麵殺了那兩個與周莉合謀綁架她的男人,她就對蕭天產生過難以明狀的恐懼和別樣情緒。雖然那兩個男人本就是死刑犯也該死,但她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所愛的男人是個動輒就殺人的人。
後來因為海子告訴了她蕭天曾經的情傷,她多少有些理解了蕭天當時的失控,但這件事其實一直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
蕭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從床上坐起,背對著她坐在了床邊。
非常不令人愉快的問題卻是他必須麵對的問題。他愛的女人性子如何他很清楚,她再聰明老成終究人還年輕。他必須給她必要而由衷的回複。
她也坐起靠在了床頭,等著他的回答。
沉默了良久他才說道:“采月,你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了,對這個世界應該有更清醒的認識。黑格爾說存在即合理,我現在回答你,存在的反麵同樣也合理。每一個被毀滅的人未必都是應死之人,但都有其必死之因。我這樣回答能讓你滿意嗎?”
她確實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生,蕭天的話她不懂全部也懂得大半。這個世界很精彩,但也很無奈,處處充滿了爭奪和交換,在利益麵前,原本無價的人的生命也變得好微不足道。世界的遊戲規則生冷而殘酷,可是生存於世界之中的每個血肉之軀卻是渴望安全和溫情的,所以人才會苦苦尋求可以抱團取暖的人。
她用自己的樂觀和善良為自己眼前的世界戴上一副麵紗,讓她得以安慰自己,雖然世界有醜陋,但也有美麗。可是蕭天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仿佛當著她的麵把這層麵紗無情地給撩開了。